“碰——”突然，一記勾拳從下而上，連擊小腹、胸口和下顎。這是練過幾天的下勾拳，凡塵感覺滿嘴都是血釁味，劇痛直衝上腦，靠著牆坐倒。
為首的得意地揮舞著拳頭跟兄弟們炫耀。
這時候一直嗚嗚哭泣的女孩忽然抬腳用鞋跟踩在了扭住她的混混的腳麵上，趁著混混抱著腳暴跳的時候，她玩命地向前跑，不再回頭。
凡塵勉強地睜開眼，看著女孩奔跑的背影和飛舞的長發，不知為何，總有種隱隱的似曾相識。
“算了，別追了別追了！”為首的喊道。
“媽的，就是這孫子半路蹦出來鬧事。我看根本就不認識，看小妹長得還行就跑來英雄救美。”被踩了腳麵的混混怒氣衝衝地圍了上來，“敢壞你爺爺的好事。難得截住一個正點的，兄弟們都多久沒開過葷了！”他抬腳踩在凡塵的臉上。
凡塵雙手抱頭，數不清多少腳踩在自己的身上，他沒學過格鬥，隻能盡力把自己蜷成一團。他覺得自己快被踹得要吐了，五髒六腑顛倒了位置，腦子裏昏昏沉沉的。
在凡塵的心底，他一直認為自己是某部小說的主人公，總有一群冷酷的殺手在暗處保衛著他的安全，而他總有一天是要當救世主解救黎民於水火之中的。就像他看的香港武打片中，那些英雄人物，一般都是被人打得遍體鱗傷都沒動正格的，最後對方一腳踹向他的臉，卻被他一個翻腕借助，輕聲說：“我最討厭別人踩我的臉。”
這部電影凡塵是很喜歡看的，這句台詞也是他最喜歡的台詞。他真的討厭別人踩他的臉，但討厭又有什麼用呢？還不是隻能繼續蜷縮起來計算挨了多少記踢。
畢竟生活不是小說，他不是主角，沒有該死的“主角模式”。就算這是一本書又怎麼樣呢？他頂多就是裏麵的路人甲，《蜘蛛俠》裏那個看到蜘蛛俠女朋友從高處落下會大聲呼喊的死跑龍套。
混混們踹得累了，沒想好怎麼處理這貨，為首的停下來點了一根煙。
凡塵艱難地撐起身體，靠在牆上。模模糊糊中，他似乎看到對麵居民樓的樓頂上站著兩個人，他們都冷漠地看著他。
……
“真的不用出手麼？”女子問。雖然她對凡塵沒什麼感情，但畢竟是女性，對於這種不公平對戰總是看不下去的。
男子搖了搖頭，輕聲說：“我很想知道被命運選中的人到底有多強，但我似乎要失望了。”
“在你的心裏，隻有你才有資格成為被命運選中的救世主。其他人，對你來說隻是螻蟻，連給你擦鞋都不夠。”女子冷冷地看著他，“不是麼？”
男子沒有辯解，說不清是因為默認了，還是因為他懶得爭辯。他隻是繼續把視線朝向下麵，看著這場並不精彩的好戲。
“不好了，警察來了。”一名負責望風的混混跑了過來。
“媽的，怎麼這麼巧？”為首的碎了一口，“便宜你小子了。兄弟們，撤。”為首的揮手，眾位混混立馬逃離，現場隻留下被打得衣衫襤褸的凡塵。
“我擦。”凡塵重心一倒，直接坐在了地上。他抹了一把嘴角的鮮血，大口地呼吸。
“你沒事吧。”警用摩托車停了下來，一個警察模樣的人走了過來，一把將凡塵拉起。
凡塵抹了抹胸口，又擺了擺手，沒有說話，徑直朝前方走去。
“嘿，要不開車送你回去？”警察在他身後喊道。
前麵，少年沒有回答，他頭也不回地消失在黑暗中。
……
凡塵的父母早在他七歲的時候就出了車禍去世，肇事司機為此賠了一筆錢。他的嬸嬸深明大義，主動提出把凡塵接到家裏撫養。當然了，一起進嬸嬸家的，還有那一大筆賠償款。
托那筆錢的福，叔叔買了輛小排量的奧迪A4，嬸嬸也有錢買相對比較便宜的LV、愛馬仕包包。最重要的是他們的兒子，那個隻會欺負凡塵的表弟凡星，有錢請學校裏漂亮的女同學吃飯。
凡塵回到家，無力地拿出鑰匙開門。門打開，一股冷風猛地吹來，他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跟冷風一起迎接自己的，還有怒氣衝衝的嬸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