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南明心裏一直掛記著安家會不會這會兒去大理寺要人,吃得並不安穩。
“他們不會去的,”周海易嘴裏塞著一大塊牛肉沒咽,說話有些囫圇。等他完全嚼碎了咽下去之後,又補了一句,“至少今天不會去。”
南明心不在焉地戳著碗中的麵:“你怎麼知道?”他剛吃了兩口就有點飽了,他這個胃總是這樣,饑一頓飽一頓,是飽是餓有時候他自己也鬧不準。
周海易神秘兮兮地,讓南明向他這邊靠近些,然後才說:“大理寺的案牘我不熟,但京城裏的八卦,我可知道的比你多。”
南明坐回原位,他打心底覺得八卦這種非正常渠道聽來的消息做不得準,因此沒正眼瞧著他:“你知道什麼?”
周海易眼睛往四周瞄了一圈,見沒人留意他和南明,才小聲告訴南明:“安家老爺有個外室。”
這倒是個新鮮事,可南明不信。不信歸不信,天還是要繼續聊,這是他必須給周海易的麵子,於是他問:“在哪兒?”
周海易似是看出了他的態度,話鋒一轉道:“就是街頭巷尾的議論,捕風捉影的,誰能知道那麼詳細?那不就成真的了麼?”
聽他這麼說,南明冷笑了一聲:“那你還說與我聽?”
周海易渾然不覺自己的行為有什麼不妥當,撣了撣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塵,漫不經心地說:“給你個思路。你不是喜歡找東西嗎?慢慢找唄。”
南明每次跟周海易說話都會憋一肚子氣,這小子慣會氣人的。而且他把南明的脾性摸得特別清楚,三言兩語就能挑唆得人怒火中燒。
兩人打交道久了,南明對周海易也有幾分了解。
他這個人,很怕麻煩,但如果事關己身,他可以將一切處理得很妥當。如果說人生如棋,南明覺得自己可能是個卒,周海易卻是那個執棋的手。可能是出身決定了眼界,他總是能看到點自己看不到的東西。
剛才的對話乍一聽沒什麼有用的信息,可周海易特意請他吃飯跟他說這些,絕不會是為了閑談的。他又吃了兩大口麵,碗中見空了,他叫住了正要喊小二結賬的周海易。
“哎,你那房間我征用一下。”
周海易饒有興味地挑眉:“哦?”他在等著南明告訴他,他想要做什麼。
“暫時安頓一下安家那位小姐。”
就算安家今天不來,明天總該來了吧?要是安家老爺一來,聽說自己的寶貝女兒被關在大牢,一見麵人蓬頭垢麵衣衫淩亂,定會勃然大怒,很可能會無事生非一番。
若是能定下她的罪還好說,可眼下就沒什麼能把罪名定下來的線索。雖然僅有的幾條線索都指向她,可要是細細追究起來,沒有一條能經得起推敲。
何況,就連南明自己都不認為,她是殺害唐鈺的凶手。
她身上的疑點的確很多,但唯獨殺人這一項,南明持懷疑態度。
以周海易的聰明,他自然不需要再問南明為什麼要這麼做,隻是提醒了他一句:“我那房間沒有鎖,你要給她住,最好安一個。”說完他眼泛桃花,笑眯眯的,“咱們那可都是男人,那小媳婦長得嬌滴滴的,嘖。”
南明白了他一眼:“你還真是不挑食。”
“誰說的?我可挑著呢。”周海易用筷子頭扒拉了一下碗碟中的剩菜,指給南明看,“你看這胡蘿卜,我就不吃。”
與周海易在飯館門前分開,南明回了趟大理寺,著人給安家小姐換了地方,還貼心地囑托記得給房門外上道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