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震陽揪著華叔的衣領不顧一切的大叫著,幾縷發絲掉下來,遮住了他赤紅的雙眼,那雙眼裏不再如往日一樣淡定自信,有的隻是前所未有的慌亂,依昔記得,這種感覺隻有二十年前,親眼看著母親被淹沒在大火中,當時的他也是這樣慌亂,好像心中一直堅守的東西突然就沒了。
但現在的這種感覺比起二十年前來更加的強烈,明明隻是一個隻見過一麵的女孩,卻讓他像著了魔一樣,整日整夜都在想著她,好不容易在她門外守了一整天,她的身影剛剛出現,他還沒看夠她清麗的容顏,就再一次從她身邊錯過。
憤怒,是有的,但更多的卻是失落,他雷震陽的命運早在二十年前母親葬身火海時,就已經注定,他的一生都隻能活在仇恨中,“幸福”二字從來都不曾在他的字典中出現過。
突然有一天,一個女孩的出現照亮了深埋在他心底的黑暗,讓他那顆陰霾的心再一次有了新的渴望,渴望有一天自己也能像正常人那樣,在陽光下自由自在的呼吸。
簡潔,這個名字猶如她本人一樣幹淨灑脫。他留戀花叢多年,從來都是視女人如玩物,過一夜就不再新鮮,可簡潔的出現,卻顛覆了女人在他心裏的概念,原來女人中也有這麼特別的存在,既像純潔的百合,又像帶毒的罌粟,美的耀眼,讓人不由自主的便沉淪其中。
這幾天,他神思恍惚,拿著印有她身家背景的報告單看個不停,她的背景那樣簡單,一如她的名字,父母離異,特別部隊出身。那一刻,他突然明白,為什麼她給人的感覺會那麼幹淨,不染一絲塵埃,原來她是軍人。
了解得越深,就越發想要接近她,可現在車子已經離東管路越來越遠,他的心也再次掉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恍惚中,他垂下手,懶得再打,也不想再吼,悶悶的坐在那一聲不吭,華叔扭頭看了一眼,歎了口氣,加大油門,跑車繼續向前飛速行駛,東管路漸漸被淹沒。
跑車不斷加速,漸漸駛上了一條坑窪不平的水泥路,眼前的景象淒涼的讓人倍感壓抑。破損的房屋,空蕩蕩的街道,方圓數百裏沒有一戶人家,放眼望去,滿目的荒涼。
至始至終,雷震陽都低著頭,所以他並沒有看到眼前的景象,直到華叔將車子停下,說“到了”的時候,他才抬起頭,第一眼就看到了讓他終生都難以忘懷的一幕。
眼前到處都是刺目的黑色,不算明亮的顏色,卻晃得人眼睛疼,看著眼前的一切,雷震陽的思緒不由得又回到了二十年前,充滿了溫馨氣氛的出租屋,母親溫柔寵溺的笑容,一切都好似近在眼前,卻又那樣的遙遠。
他恍然一怔,眼角有濕熱滑過,他的母親到現在還在這堆黑色的廢墟下麵,不曾被埋葬,他記得,那是他曾立下的誓言,一日不曾報仇,母親的遺骨就一日不入土,他要永遠記得那天的仇恨,一輩子都要時刻提醒自己,母親還屍骨未寒,他要為她報仇,報仇。
“還記得這裏吧,在這裏,你唯一的親人被大火活活燒死,那年你剛剛九歲,承受了怎樣的痛苦,你心裏最清楚!”華叔的聲音適時的響在耳邊,再一次很清晰的喚醒了他的記憶。
他默不作聲,靜靜的看著眼前這再熟悉不過的場景,手指漸漸回攏,最後緊攥成拳。
這時,華叔的聲音又再一次響起“還記得你剛來雷煞幫那會,幫裏組織了一場極其殘酷的訓練,在那場訓練中,誰夠狠,誰就能活下來,而你,就在那萬人廝殺中活了下來,唯一的一個
“事後我問你,是什麼讓你走了出來?還記得你當時怎麼跟我說的嗎?你說,是為母報仇的信念,告訴你,一定要活下去,報仇,是你活著的唯一的人生目標!”
華叔扭頭看著雷震陽,深邃的眸子炯炯閃亮,繼續說道“就是你跟我說的這句話,讓我下定了決定幫你,我幫你買下了這塊地皮,趕走了這裏所有的居民,十幾年都不讓人動分毫,幫你私底下在沈氏集團安插眼線,傳遞商業機密,為的就是你心中的那個信念,報仇,這些你都忘了嗎?”
說到最後,華叔幾乎是吼了出來,雷震陽靜靜的聽著,沒有反駁華叔的話,他說的是事實,這些年來,他每日都活在仇恨裏,過去的陰影一直將他籠罩著,原以為光明閃現,黑暗的陰影就會跟著消失,可是他想錯了,大仇一天不報,黑暗就會永遠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