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馬嵬坡,趕了兩天的路,他們三人臨近正午抵達了蘭溪。
蘭溪沈氏位於無極山中,極目遠眺,五座高聳入雲的仙山屹立在雲海之巔延綿億萬裏,一片片祥雲繚繞其間。
山上靈藥聖樹遍地,靈氣濃鬱,五座仙山之上,輝煌宮殿重重疊疊延綿數萬裏,可見山峰之前一座輝煌無比的山門屹立雲海,上書三個燙金色大字——長生殿。
沈氏仙主沈清風早已命人在長生殿中設下盛宴,為他們接風洗塵。
再次來至長生殿前,沈時聞頓了頓腳步。
雖然她以重生數月,但依舊提心吊膽,害怕眼前經曆的這一切都隻是她的夢而已。
日月不散的金色神輝傾灑在殿前,她抬了抬頭,隻見殿前佇立著一排身影。
那正是無極山的弟子,他們眺望遠方,眼神盯著遠處不斷靠近的那一抹銀白色身影緊張地攥起了手,手心冒出了一層細汗。
雖然身為無極山弟子,但他們苦等的並非沈時聞,而是大名鼎鼎的月港第一長老——宋棱關。
宋棱關仙風道骨,容姿英俊,技藝高超,在他身上可曾見人間煙火?哪裏有世俗銅臭?
想拜他為師的弟子不計其數,擠破了腦袋也要往他跟前湊。
修仙界傳言,宋棱關雖看著為人冷漠,不善言辭,實則慈眉善目,和藹可親,溫潤如玉,對待弟子耐心又溫柔。
沈時聞如若知道這些弟子是這樣看待宋棱關的,說什麼也要打醒他們。
還溫柔?什麼溫柔?該死的溫柔嗎?
“阿聞!”殿前衝出來一名約莫五十餘歲的男子。
濃眉大眼,膀大腰圓,一個有些粗狂的壯漢,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蘭溪沈氏仙主,沈清風沈仙主是也。
所謂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沈清風以及沈時聞在外曆練的幾個哥哥都是如出一轍的糙漢長相。
如果單獨將沈時聞跟沈清風拎出來,很難會有人猜想這位魁梧的沈仙長會是沈時聞的阿爹。
沈時聞長相如此玲瓏,全部遺傳自她的阿娘——玄音閣鬱蘭芝。
鬱蘭芝跟在沈清風身後從殿內走出來。
鬱蘭芝身穿一身極其素淨的月牙白瓔珞紋線裙,溫柔沉默,觀之可親。
身為玄音閣弟子,鬱蘭芝絕對稱得上巾幗不讓須眉,擔得起女中豪傑。
但自從嫁給了沈清風,成了仙主夫人後,她便坐起了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婦道人家,養育了三個兒子跟一個女兒。
世人羨慕沈時聞出身漂亮,天賦絕佳。
所以在上一世修仙界得知她修習魔道,被眾仙門挫骨揚灰之時,才會嘲諷沈時聞當真是一手好牌打稀碎。
“阿爹!”沈時聞撲進沈清風的懷中,聲音顫抖,眼底漫起了一層水汽。
上一世,就在殿前,沈時聞被鬱蘭芝抱在懷中,親眼看著沈清風死於夙鳴賢的劍下,盡管過去了多年,那副殘忍的畫麵就像烙印在她腦海中那般深刻。
再怎麼曆經時間的沉澱,也無法淡忘。
一別千萬裏,生死長相憶……
這是沈時聞日日夜不能寐時心中最常回蕩的一句話。
離開沈清風懷抱之時,沈時聞早已淚流滿麵。
鬱蘭芝來至她麵前,抬手輕拂去她臉頰的淚滴,莞爾一笑:“怎麼了這是,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一樣。”
沈時聞搖了搖頭,破涕而笑:“阿聞是因為許久未見阿爹阿娘,太高興了。”
沈清風哈哈一笑:“你這孩子,自從跟了你師尊之後何時有過思家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