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齊回頭,就看到一個身穿破布衣衫的瘦弱的少年,衣衫雖破舊卻被洗得很幹淨,隻是明顯可見這身衣衫已穿的太久,布料已經發白,隻須稍加用力拉扯,隻怕就要爛掉。
少年顯然長時間沒有吃飽了,一張臉蠟黃蠟黃的,說話的語氣很是卑微,但是烏蘭沁從他的眼裏卻看到了痛苦和不屈。
烏蘭沁前世就是一名普通的白領,每月的工資倒也夠花銷。雖然她有很多很多的愛好,卻又隻有三分鍾的毅力,自己有時雖也懊惱,但她一向沒什麼野心,慵懶度日倒也覺得自在。
自從來到這裏,一直是寄人籬下,盡管時有劄裕泰和塔古爾的幫助,卻也有限。皇宮裏皇帝的大怒、涼風埡裏福康安的輕視和舒常府內的囚禁、欺淩和追殺,都讓她意識到自己在這裏的渺小脆弱和那深深的無力感。雖然劄裕泰給了她小姐的生活,但是她明白自己並不是他的誰,就算以後是了她的誰,現在的她也不能平白地接受人家的照顧。
之前因著九公主的傳聞,烏蘭沁暗自裏有刻意學習古箏和騎馬,一來學習時日短,二來她自己無恒心,因此也都和以前一樣隻學了些皮毛便放下不理了。
雖然因著不能自給自足的壓力,借錢開了小飯館,雖說自己不懂這裏的風俗和習慣,但是更多是自己一不曾用盡全力去經營的緣故,與馮善保聊過後,烏蘭沁一直在深思。今日算了賬,又聽了劄裕泰開玩笑說的話,烏蘭沁心裏有很大的觸動。
烏蘭沁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樣子,心內感慨,若不是因著九公主的身份,她隻怕早就餓死在街頭了,又看了看少年蠟黃的臉龐和堅定的眼神,心內告誡自己一定要改掉懶惰的毛病,用心經營小店。
想到這裏,烏蘭沁抬頭對少年招了招手,笑著示意他走進一些。
少年一直站在那裏任由三人打量,雖開始時有些局促,但是站了這許久,卻坦然了起來,看到烏蘭沁招手,便向前走了幾步,站到三人麵前,看到劄裕泰的服飾最華麗,心內料想劄裕泰就是掌櫃了,於是對劄裕泰作了一個揖。
劄裕泰看了,轉頭對烏蘭沁眨眨眼,似在笑著說,看吧,就說了你一個女子不便出門做生意吧。烏蘭沁看著劄裕泰促狹的摸樣,鼻間輕哼了一聲,便看著少年說道。
“我這個小店確實生意不好,還發不起工錢,你為什麼願意不賺錢的幹活呢?”
少年一聽,抬眸看了烏蘭沁一眼,微微吃驚她一個女子竟然開起了店鋪,做起了掌櫃,又聽烏蘭沁的話裏誤解了自己寧願不收工錢隻需一日三餐的意思,於是臉上微紅,很是歉意的對著烏蘭沁彎腰大大地作揖道:“掌櫃的誤會,小人隻因貧寒,多次出來找工做,卻因氣力不及,每次做不了幾日便被趕了出來,工錢也沒有拿到幾次,昨晚舍妹突然暈厥,我背著小妹求了一個附近的老大夫給號了脈,隻說是長期食不飽腹,餓昏的。我這才一早跑出來找工,不求工錢,隻求給我兄妹二人一口飯吃,已找了好幾家了。。。。”
少年再說不下去,說到後來,眼眶已經紅了,卻咬著唇不肯讓眼淚流出來。
烏蘭沁聽了歎口氣,剛想開口應下少年,隻見劄裕泰手伸過來握住烏蘭沁的手腕,說道:“快讓石瑤備些上午餘下的飯菜,我們先去他家,救了人再說其他。”
烏蘭沁看到劄裕泰的眼神,會意劄裕泰是讓自己看看少年說的是否屬實,再決定是否留在身邊用,於是對石瑤點了點頭,讓她去備飯菜。
就在石瑤抱著食盒出來時,門口一個仆童急頭急腦地向內張望,劄裕泰一見,神色有些凝重地呼道:“探頭探腦的幹什麼,有什麼事進來說。”
仆童一聽,急忙小跑了過來,討好地說道:“大爺說早前來了信有急事讓二爺回去一趟,誰知等了這幾日,一直不見二爺,想是二爺有事耽擱了,這才讓小的來接應下。如今車馬已在門外備好了,爺看咱們什麼時候出發?”
仆童說著,又討好地哈了哈腰,劄裕泰站起身歎了口氣,看向烏蘭沁。
烏蘭沁急忙笑道:“現下都無事,你有事就快回去吧。”
劄裕泰定定地望了烏蘭沁一會兒,突然緊緊地握起烏蘭沁的手道:“你自己格外小心,不必擔心,我去幾日便回。”
烏蘭沁雖不是扭捏的人,談戀愛時也在大街上牽過手,不過在別人這麼近距離注目下突然被握住了手,臉上還是泛起了紅暈。
她知道劄裕泰對自己有好感,自己也對劄裕泰有些喜歡,但是兩人從未坦白地表明過關係,這時劄裕泰突然說上這麼一句,烏蘭沁心裏還是有些慌亂,隻是劄裕泰因為自己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又聽仆童說是急事,便壓下心內的話,說道:“快去吧,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