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豆本為相思籽,秋來日日對娉婷。鴻雁銜來花夢準,長亭相思深不深?”粉紅色印有《西廂記》的花箋上,書著劄裕泰方正有力的歐體楷書。
烏蘭沁自中秋過後就每隔一日便收到劄裕泰的一張花箋,花箋從張生與鶯鶯的偶遇到兩人在普救寺花園內對詩,再到張生為娶鶯鶯書信杜確敗孫飛虎,如今已到了崔老夫人失信後張生夜中彈琴訴相思之苦。
花箋上書的詩詞或為《西廂記》內張生作的愛慕之詞,什麼‘月色溶溶夜,花陰寂寂春;如何臨皓魄,不見月中人?’。或為劄裕泰自己作,就像今日烏蘭沁手中的這一封。細細數來已有十幾張了。
烏蘭沁將花箋放入麵前桌上的一個小匣子中,看著木匣內的十幾張花箋,覺得心口突然刺痛地抽了抽,她急忙抬手蓋上木匣,不去多想。
“小姐,那紙上印得可是《西廂記》麼?”突然,石瑤的聲音從烏蘭沁的頭頂傳來。
烏蘭沁駭的嚇了一跳,急忙從凳子上彈起轉過了身子,看到是石瑤才舒了口氣,接著又想到那花箋上的詩詞,不自然地紅起了臉。
“你這丫頭,怎麼不出一聲提醒我,駭得我嚇了一跳!”烏蘭沁不自然地嘟噥了一句。
石瑤看到她臉紅,打趣道:“小姐莫不是在看什麼情詩?怎的臉都紅了?”
烏蘭沁才想到石瑤是不識字的,麵上才自然了一些,但麵上還是微紅不減。
“你這丫頭小小年紀,怎麼就知道《西廂記》了?”烏蘭沁不回話,調笑地反問起來。
“我。。。”石瑤一聽烏蘭沁的話,果真臉紅了起來,像第一次見烏蘭沁一樣雙手扭起衣角,囁喏著回道。
“我才沒看過呢,那劇目可貴著呢,我哪有錢去看。”
烏蘭沁看到她越發透紅起來的臉,笑著繼續道:“小小年紀怎的就說起謊來了?你沒看過怎知我那信紙上畫著《西廂記》呢?”
石瑤的臉已經紅得像馬路上的紅燈了,才低著頭說道:“這劇近日在縣裏演得可火了,聽說這劇被傳為‘天下第一劇’呢。小姐你不常出去,街上現在幾乎人人都拿這劇當飯後談資呢。”
石瑤微微抬起頭,看到烏蘭沁聽自己說得有滋有味,又繼續說道:“我今早去選菜就聽人講到崔老夫人失信,張家公子求了崔小姐的丫鬟紅娘才與崔小姐相見,彈了一曲向崔小姐表達了他的相思之苦,便害了相思之病臥床不起呢。”
石瑤換了口氣,繼續說道:“我剛才看到小姐那信紙上畫著一個俊美書生皺眉彈琴的樣子,又看旁邊走來一位淚眼欲滴的嬌娘子,便想到了劇裏。”
烏蘭沁看到石瑤頗為同情地歎了口氣,越發覺得好笑,忍不住開口笑了出來。
石瑤見烏蘭沁笑話自己,不滿地嘟噥道:“小姐真是越發沒有閨閣的樣子了,這樣毫無矜持地大笑,小心爺見了不喜歡你。。。”
烏蘭沁聽他提到劄裕泰眉頭微皺,看著木匣又獨自坐下沉思了一會兒。
抬起頭就看到石瑤還站在剛才的那個位子,嘟著嘴心不在焉地扭著衣角,臉色紅潤,真真一副少女懷春的模樣,打趣道:“看來石瑤真是長大啦,心裏也裝了一位有情郎啊?”
石瑤一聽,有些驚慌心虛地抬頭看向烏蘭沁。
“是小風?”烏蘭沁看她心虛的神色,便知自己猜對了。想到這每日最常見的便隻有小風一個少年,平日見他們兩個也確實玩得親近,所以烏蘭沁才這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