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一身錦衣狐裘的舒妃站在宮院內,望著滿眼姣白的冰雪世界。
繪瑾暗自咬了咬唇,才在舒妃身側輕聲回到。
“牢內把守十分嚴格,連買通的幾個獄卒都無法靠近。隻有那獄長一人拿了鑰匙,每日進出。”繪瑾說完,緊緊握了握藏在袖內有些發抖的雙手。
“愚蠢!”舒妃薄目怒睜,氣得將手內的暖爐一把擲到了正在不遠處剛爬下樹的小太監身上。
這株紅梅是舒妃娘娘最喜歡的,是她入宮那年皇上特意從景山上移植到她宮中的,如今已長了三十幾年,樹幹已有一人懷抱粗細了,一樹的紅梅如車蓋盎然傲立。
昨夜大雪,今日繪瑾特意吩咐了他把梅樹打掃出來,好供娘娘觀賞,還說做好了賞賜必不少,小太監才十分細致,一大早爬到樹上,一朵一朵紅梅的打理。
還沒打掃完,舒妃娘娘就親自到院中監工了。小太監更加仔細起來,用手輕輕拂去每一朵紅梅上的落雪,一朵花瓣都沒損壞。這不,剛剛從收拾好從樹上爬下來,冬日裏滿頭大汗的小太監心裏正開心幻想著大把的賞賜捧到了他眼前,小腹便猛然一痛。
畢竟入宮時日不短,小太監挨了一下,立即跪了下來,快速地嗑起了頭。
“滾!”舒妃不耐煩的斥道。
“嗻。”小太監恭敬地回複了一句,立即起身退了下去。一張臉在轉過身後立即垮掉,十分痛心,他白花花的賞賜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打了水漂了。
“那便出錢買了那人,出多少從賬上去支。”舒妃微低了聲音,此時院中隻有她主仆二人。
“用後把他處理了便是。”舒妃一臉冷笑,眼神惡狠。
“風公子試過了,無用。聽說。。。”繪瑾吸了一口氣,眼睛偷瞟了一眼舒妃臉上的表情。
啪!舒妃回身就給了繪瑾一個巴掌,繪瑾腿一彎,跪了下去。
“說吧!”舒妃打完,好像怒氣都發泄出來了,臉色已然平靜,隻是一雙黑眸中變幻不定。
繪瑾有些哆嗦地回道:“聽說那獄長是趙縣令的親姐夫,而且,而且。。。”繪瑾咽了一口氣,繼續小心翼翼地說道:“而且此人武藝高強,五年前那起連大理寺都無法破獲的江洋大盜就是此人生擒的。”
舒妃聽到這裏臉色才平和了一些,右手微抬,給了繪瑾一個起身的暗示。
“九額駙那裏如何?”舒妃娘娘問到這裏,又輕蔑地一笑。
起身的繪瑾立即回道:“那府裏派出了一個殺手,早早就跟在了延禧宮安排出去的那人身邊,除了跟蹤外毫無行動。”
舒妃聽到與自己猜測一樣的答案,輕蔑地冷哼了一聲,向著梅樹走了幾步,抬手撫摸著一朵順枝而下的紅梅,才悠悠地開口。
“告訴小風,找一個替罪羊,把證據散出去。讓他不得不放了那丫頭。”
舒妃摘下那朵紅梅,臉上的笑意更深,眼中卻更加寒冷。
“我看那丫頭出來了,還有多少人能護著她!”舒妃將那朵紅梅厭棄地一甩,回身說道。
“吩咐下去,那丫頭一出來,便殺了她!記得不要留下我們的證據。”舒妃說完,得意的笑了起來,聲音隨風而散,如風鈴般搖曳。
“娘娘!”一個緩而低啞的聲音傳到舒妃耳裏,舒妃隨著聲音轉過身去。
來人正是舒妃身邊的首領太監,蘇朝。
隻見蘇朝從宮門走了進來,對著舒妃微垂了右手,左膝彎屈,上身微微前傾,打著千輕聲喚到。
見到舒妃轉身,立即開口輕聲回道:“今日闔宮朝見皇太後,娘娘不宜去得太遲,轎攆已備好了。”
舒妃點點頭,繪瑾已在蘇朝進門時回屋重又取了一個手爐小跑了出來,見舒妃點頭,立即將手爐遞了過去,扶著舒妃走出了景仁宮。
此時的烏蘭沁,正裹著趙躍送來的被子坐在稻草鋪上感慨著時光如白馬,倏忽而逝。
烏蘭沁從被中伸出右手掖了掖腿上散開的被角,仰起頭望向窄小的鐵窗,幾朵細小的雪花透過小窗飄了進來,落地臉上,方知已下起雪了。烏蘭沁伸出手拂了拂那脆弱的雪花,鼻子微微發起酸來。
這幾個月以來,她從沒有想過要出去。在這裏多好,吃穿不愁,還不需要應對外麵的紛爭,每日幾個人聚在一起說說故事,背背書。《本草綱目》她已背會了一大半,趙躍送來的二十幾本或史冊或詩詞的古書也都看得差不多了,練字的紙也已經通過趙躍的手進進出出好幾次了。
烏蘭沁想到這裏,努力的笑了笑。這樣多好,烏蘭沁自我心理暗示到。可是讀的書越多,想要出去的想法就越濃,想著想著,烏蘭沁的鼻子更加酸脹了起來。
“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蕩胸生層雲,?決眥入歸鳥。?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
她讀杜甫的《望嶽》,想著泰山的宏偉壯觀,個人的豪情抱負,無一不讓她心猿意馬!
在那個世界,她是一個規規矩矩的白領,每個月有固定的工作,固定的收入,沒有時間去遊覽心馳向往的美景,不敢放手一搏心中的壯誌淩雲。雖然如今的她沒有鬥誌,沒有野心,努力地修習隨遇而安的心境。雖不求大富大貴,不求高朋如雲,但她心中一直期望著有三五好友,同遊世間美景,同住茅屋小院,同飲清渠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