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是曾經因為有人搜羅了她跟赫連鳴謙的種種往事,一條條陳列在百官聯名的奏折之中,逼迫他第二次廢後時她說的,至今她說此話的淡漠的神情,依舊曆曆在目。
有時候人真是奇怪,明明越是想忘記的東西,越會像春風吹過的荒草,瘋長的一發不可收拾。
那時廢後這件事,鬧得滿城風雨,百官一起跪在朝堂,多日不起,就是為了讓他廢除這個,可能在閨中就不潔的皇後。
這麼大的動靜之下,而她依舊平靜如初,像是外麵的一切,都與她無關似的,他有鳳影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身邊,自然知道那些所謂的事實,全然都是人編排來的。
但也不能全是假的,無風不起浪吧,咱即便是事實,也是他一早就知道的,也是他早就接受了的,畢竟她心裏又別人,從未刻意瞞過誰,僅多是不屑說罷了。
那時他到這驚華宮之中,摔了她奉過來的茶杯,不是懷疑她真的對自己不貞,而是生氣她這般不當回事的態度。
她不在乎外麵人如何傳,也不在乎這皇後的位置,甚至不在乎他是否為難,一心僅僅是盡到自己本分,他在朝堂之上被百官逼迫的寸步難行,而她連句解釋寬慰都不曾有。
這些年他已經盡力的配合她,縱容她,即便她為了不留下自己的孩子,服用了無憂草絕孕,都不與她計較,依舊每逢十五,都會歇在她宮裏。
為得就是讓這後宮的女人明白,皇後的位置是不可撼動的,不可替代的,以便保留她在宮中處事的便利。他身為一國之君,處處為她著想。
但她從始至終都是一副清冷的麵容對著自己,連一個笑臉都不曾給過自己,他明明記得她會笑,在那雪地之中,對著赫連鳴謙,笑的比四月的春風要暖,比萬福寺那半山的桃花都要璀璨。
那笑容至今都印在自己的腦海之中,所謂的一笑傾城不過如此了,但她進宮以來,別說那樣發自內心的笑顏,就連平常的淺笑,都不曾有過了。
那時他氣急敗壞的掐住了她的脖頸,手無意識的慢慢用力,而她瞪著那雙比月光還要清寒的眼眸,無比平靜的看著她。
若不是意識到她煞白的臉色,還有在暗處偷看的陌玉撲在他的腳下,嘶聲裂肺的求饒,那一刻怕是自己真的就將她掐死了。
十二年,整整十二年,她在這深宮裏陪了自己十二年,但他卻覺得不過一日的光景,因為她百年如一日不變的清冷,還有她從始而終不曾有任何更改的表情,讓他錯以為,每日都是一樣的。
但即便是這樣,他也沒曾有一刻想過放她離開,也沒曾為曾經所作為未反悔過,自己是天子,能看上她,用上她,是她此生最大的福氣。
是她別處表現的太過聰慧,是這情之一字迷了她那雙如月色般的眼眸,人有所長,比有所短,讓她看不到這母儀天下,流芳百世,是多麼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