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驕陽似火,刺耳的蟬鳴叫的人有些發慌,乾坤殿內擺了幾盆冰,一刻鍾的功夫化成了水,也依舊難以消除暑氣。
“如何?”
玉案之前,鍾靈正凝神為皇上診脈,許久隻見擰著眉心,卻沒有說一個字,直到墨承乾問起,他也是微微抬著清亮的眸子,未曾說話。
鍾靈側頭看了一眼,在近前侍奉的嫻妃,柔順的垂著頭,看上去一副逆來順受的乖順模樣,但眼底卻透著一份堅挺,他更是不知該從何說起,不知該不該說。
“但說無妨。”
看出了鍾靈的顧忌,便出言提醒鍾靈,鍾靈垂暮猶豫了片刻,似是很艱難的在斟酌詞句,最後抿了一下唇角,才出口道。
“皇上的身體很差~”
鍾靈這句話,墨承乾絲毫不意外,隻是淡淡的笑了笑,攏了攏龍袍垂下的廣袖,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似乎並不關心自己的身體。
“那朕還有多少時日?”
鍾靈再次側眸看向嫻妃,一進臨都,他便聽說皇上近來特別寵愛新進宮的嫻妃,日日去她宮裏,盛寵比得上先前的皇後娘娘,這嫻妃清冷的神韻,還真跟曾經的慕小姐,相似了三分。
“少則三月,多則半載。”
皇上暗暗將伸出的手掌收回,側眸看著窗外那茂密的芭蕉,眸色突然變得有些陰沉,沉吟了半晌。
“連你也沒辦法嘛?”
這些話,墨承乾一早就從太醫哪裏聽到了,其實他到不介意,提前離開,這皇位左右是做了將近五十年了,也算夠本了,隻是心中仍舊有些放心不下。
“皇上身上的惡疾,是操勞過去所致,若是皇上肯放下手權利,隨鍾靈回瀲灩穀調養,到還可以延長三四載。”
墨承乾突然回眸,朝著鍾靈喊過去,一雙犀利的鷹眸,猶如喊著冷箭,在這炎熱的夏季,讓人心底發寒。
“放肆~”
鍾靈趕緊從座椅上起身,拱手立與岸前,眸子垂下看著地上。
“鍾靈隻是如實說,並無其他意思。”
鍾靈自小便知,皇上生性多疑,雖然他極少踏入臨都,與整個臨都權貴沒有接觸,但依舊不耽擱,皇上疑心他受人所使。
“是玉和讓你少來臨都的吧?”
墨承乾若無其事坐直了身體,銳利的眼眸漆黑看不到低,鍾靈柔和的目光與他想碰撞,即刻便垂下了眸子。
“是~”
墨承乾暗自笑了笑,果真是所有人都防著他,鍾靈毓秀,加上他縱容了十幾年的秋澄,都對他避之不及,早些年未曾覺察什麼,如今才知這淒涼的滋味。
此時他又想起了他的皇後,那日風和日麗,他的皇後就立在淩雲宮,一叢開的燦爛卻雜亂的紫藤花架下,嘴角浮著一抹冷笑,對他講。
“皇上真要將這最後一抹溫情,抹殺的幹幹淨淨嗎,就不怕日後再無人念你一絲的好。”
那時他剛為秋澄用離間的手段賜了婚,他也知此事早晚會被秋澄知曉,到那時,就像她的皇後說的,這世上唯一不因皇上這個身份親近他的人,也將失去,但為了這個皇位,為了天下安定,他還是這般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