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都城外的月老廟前,因為不逢節,又在午夜雨天,這月老廟周圍空無一人走動,唯有月老廟左側門十步之外,站著一個手持素白紙傘,一身玄紫錦衣的身影。
劈裏啪啦的雨點,敲打著不見一絲紋理的素白紙傘,是此處除了風聲雨聲,唯一存在的聲響,聽的人心淒涼。
片刻之後,突然身後傳來十分輕微的腳步聲,似是朝靴踏過青石板,赫連子慕緩然轉過頭去,先前眼眸裏淒寒凝重,換成了一種超然的漠視,但在視線觸及到來人之後,平靜無波的眼眸,促起一絲怔愣。
“殿下~”
這憑空而起的情緒,猶如曇花一現,不過眼波流轉之間,便全部消之殆盡,落在墨煦眼中,便依舊是清寒的神色,入到耳畔,無波無瀾的平淡語調,似是不帶感情色彩的一句寒暄。
但若了解赫連子慕的人便可知道,赫連子慕能跟你寒暄,已經算是難得的事情了,她就是這樣,再傲慢無禮,再目中無人,也讓人覺得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月~老~廟~”
墨煦兀自走進,視線緩緩上移,移到上方那淋在雨中的牌匾,將上麵的字,一字一頓的讀出,赫連子慕側頭若有所思的盯著他,輕聲問道。
“殿下,為何會來此?”
兩人頭頂都有一把紙傘,並肩而立,之間的距離不過一步,能清除的看輕對方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
“那宰相大人,為何回深夜來此呢?”
墨煦垂眸,神色有些玩味,原本含著春風般柔和的眸子,此刻卻摻進去了些凜然鎮定。
這些時日,也不是沒遇到過,不過兩人防似一夕之間,回到了原點,防似從不曾認識,一個眼角都不給對方的擦身而過。
因為兩人陌路般的狀態,朝中之人早就私下杜撰出許多緣由出來,唯有兩個人對此充耳不聞,即便偶然碰上有人嚼舌根子,墨煦付之一笑,赫連子慕旁若無睹的不予理會。
“更深露重,殿下請回吧~”
赫連子慕顯然不願回答這個問題,清淡的瞥了墨煦一眼之後,撐著紙傘,轉身欲走開,墨煦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了,赫連子慕握著紙傘的手,阻止了赫連子慕離去。
“子慕,你究竟有沒有心?”
墨煦夾著沉痛的語調,伴著風雨之聲,飄過耳畔,赫連子慕視線後移,頭卻沒有轉過去,兩人僵持片刻之後,方才沉聲開口。
“我一早便提醒過殿下,你眼中的我,並非真實的我,有沒有心,殿下不知道嗎?”
輕的不能再輕的聲線,如同一記悶雷,敲的墨煦有些眩暈,但他抓著赫連子慕的手,卻沒有一絲一毫的鬆開,反而扣的緊了幾分。
“那你心中,是否有我?”
這一聲遠比方才那一聲聲調高出少許,上一句是試探的詢問,而這一句便成了厲聲質問,但相同的是,赫連子慕麵上的表情未變,依舊是清寒刺人。
“沒有~”
這句沒有回答的幹淨利索,似乎像是脫口而出一般,吧嗒一聲,墨煦甩掉了手中的紙傘,在雨中扣住了赫連子慕的肩頭,迫使赫連子慕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