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年秋收之季,錦溪縣因經曆了一場大旱,顆粒無收,本就貧瘠的縣城,頓時餓殍遍野,所見之處,莫說草皮,連樹都沒留一棵還是有皮的了。
奏折一本一本送出不計其數,但賑災的糧食跟銀兩,卻遲遲不見過來,心慈的縣丞,拿出了所有家底,直到捉襟見肘,自己都每日隻喝的起一碗稀粥了,對於這滅頂的天災來說,似乎無濟於事。
師爺向縣丞獻計,可以效仿前任,向當地的富商借些糧食,好度過眼前的難關,心慈的縣丞防似看到了曙光,絲毫不敢耽擱的家家造訪。
令縣丞想不到的是,這些富商一早就吃過多次上任縣丞的虧,借出的糧食不少,卻一粒米沒能還上的,早就心灰意冷了,不敢再信。
商家都有一張巧舌如簧的好舌頭,誰肯做賠本的買賣,各家不重樣的給縣丞演戲,總之就是轉了一圈,卻沒能借出一粒糧食過來。
數日的操勞奔波,讓本就消瘦的縣丞直接瘦的快要脫了形,滿臉的愁容慘淡,早就沒了當日造福一方百姓的豪雲壯誌。
看著縣衙院子裏的大水缸,清晰的倒映著自己頹廢不堪的一張臉,心慈的縣丞嘴角扯出一絲無奈悲涼的笑,心頭暗暗在想。
“難過嗎?終其一生,一事無成,曾經意氣風發的你呀,怎麼就活著活著,活成了一個傀儡了呢。”
遠處一個俏麗的身影躲在暗處看著,心疼的心尖發顫,無以言表的難過,覆在樹上的手,滿滿受緊,木刺紮進指縫裏,都未曾察覺。
突然一雙手寬厚溫暖的手,將縈落的手抓住,縈落猝然回頭,看到慕玨皺了皺眉頭。
“慕公子,你如今是一步也離不開我了嗎,不過離開半盞茶的功夫,便跟了過來,難不成怕我丟了。”
慕玨將縈落流血的手指,放在口中吸了一下,將廣袖撕出一條綁上,眉目裏是化不開的柔情跟寵溺,伸手攬住了縈落的肩。
“教過你多少次,要叫夫君。”
縈落俏皮的眨了眨眼,她不會告訴慕玨,自己之所以叫她慕公子,是因為覺得,叫夫君太俗套,提名帶姓太正式,叫郎君太輕佻,叫良人太虛浮,不如帶著姓氏喚聲公子,摻著距離感的小曖昧,和明知故犯的假正經,恰恰的合胃口。
“你可是說過,要十裏紅妝娶我,我還未曾見到你的十裏紅妝,偏不叫。”
慕玨無奈一笑,兩人其實已經在重逢的上巳節,在月老廟前,拜過堂了,但她時不時要那當日那句十裏紅妝跟他較真,還說十裏紅妝,差一寸都不行。
“明日,我便補上可好?”
慕玨也想給她一場隆重的儀式,宣告天下,她已經是她的妻了,但心中隱約因為那場中斷的婚事,留下些許陰影,總怕太過高調,出了什麼事端。
“那慕公子,你如今有多少家當呢?”
一張眉目彎彎的笑臉端在眼前,慕玨又片刻的錯愕,他出了臨都的時候,讓墨煦將自己從皇家玉碟裏除了名,除了一座洛王府,什麼都不曾留下。
“你當日還我的百倍彩禮,鋪一鋪不知道有沒有十裏。”
縈落眯眼一笑,布滿星辰的眼眸,透出幾分靈動的狡黠出來,歪著頭分外可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