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島國僧人的話,我基本能聽得懂,瞧著他的年紀應該不會是一空大師,便微微一笑,也向他一合什,用生硬的日語道:“我受人之托,想來找一位一空大師,不知道他在不在這裏?”
那和尚打量了我一下,點了點頭道:“一空是我的師伯,他就在廟裏,施主,請你跟我來吧。”
他一邊說著,舉步就向著主殿而去,我連忙在後麵跟著。
庭院本來就不大,沒一會兒,就到了主殿,我走進去一瞧,佛教大殿裏十分的簡陋,大概隻有三十多平,殿的正中立著一尊釋伽牟尼像,不過這尊佛像是一個兩人合圍的大木頭雕成,但比起普通寺廟的泥塑神像來,還是要小得多,而且刻得非常粗拙,甚至連釉彩都沒有上。
此刻,我的目光鎖定在一個地方,在這尊三米不到的佛像下麵,一個穿著灰色僧袍,身形枯瘦的和尚正麵對佛像盤膝而坐,手裏敲著木魚,嘴裏喃喃的敲著佛經。
那和尚是背對著我的,看不清容貌年紀,但這裏隻有他一個人,應該就是那一空大師了。
在上山的時候,我在腦海中把關於冥府羅刹的事情都過了一遍,不想卻有了新的發現,不管是兒時曾祖給我講的故事,還是在第三監獄裏相爺提起的往事,都離不開一個島國人影子,那個人叫做田野三郎。
我本來很懷疑白鳥桓進口中的一空大師就是田野三郎本人,但是看到這尊釋伽牟尼像,心中這種懷疑卻動搖起來。
在島國最盛行的是神道教,這原本是島國的傳統民族宗教,最初以自然崇拜為主,屬於泛靈多神信仰,也就是精靈崇拜,視自然界各種動植物為神祇,起初沒有正式的名稱,一直到公元五至八世紀,佛教經華夏傳入島國,漸漸被島國人接受,為了與“佛法”一詞分庭抗禮,創造了“神道”一詞來區分島國固有的神道與外國傳入的佛法。
其後,自然神之外,人物神的曆任天皇、幕府將軍、功臣等也漸漸被作為膜拜對象,靖國神社就是神道教的主要代表。田野三郎是典型的島國·軍·國主·義分子,就算做了和尚,也應該是信奉神道教的,豈會來拜這釋伽牟尼。
隻聽著那中年和尚道:“師伯,這位施主是來找你的。”
盤坐的一空和尚並沒有回頭,隻是道:“知道了,圓鏡,你出去吧。”
那圓鏡和尚顯然對這位師伯非常尊重,很恭敬的答應了一聲,就出去了。
此刻,殿裏隻剩下了我與一空和尚,而一空和尚也停止了念經,沉默了一陣兒,這才轉身過來。
他這麼一轉身,我立刻看清了一空和尚的容貌。
他雖然一臉的皺紋,但依稀間可以見到俊朗的五官,盡管是坐著,也可以估計出其身高絕不會矮,皮膚雖然幹枯,精神卻甚是矍爍,說不清到底是八十幾歲,還是九十幾歲。
一空和尚轉身後也一直在打量我,但對我的到來似乎絲毫並沒有感到驚奇,很快便用華語向我道:“阿彌陀佛,世事一啄一定,自有天數,今生結下的恩怨,也應該在今生了結,莫施主,多謝你能夠來這一趟,否則我就算是想了結恩怨,也不知道該到什麼地方去尋找你?”
聽著一空和尚用熟練的華語說出了這些話,而且說出了我的名字,我心中頓時一震,此人知道我的名字,當然是白鳥桓進已經用電話通知了他,但他說話的口氣,無疑已經接近了自己的猜測。
瞧著我緊盯著他的眼神,一空和尚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便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似的:“莫施主,你因何而來,我已經心知,不錯,我過去的俗家名字就叫做田野三郎,是你祖輩秋護花的仇人。”
在來清覺寺找一空和尚之前,我其實是做了許多的打算,其中想得最多的就是一空和尚如果是田野三郎本人,當他知道我的身份後,會用什麼樣的手段對付自己,也想過他還有可能會矢口否認自己就是田野三郎,所以此行有著麵對各種困難的準備。
但萬萬沒想到的是,我剛一進來見到這一空和尚,他就坦然承認了是田野三郎本人,並且說出了千帥的名字,實在讓我一時間不敢相信。
我環顧四周,開始暗暗警惕起來,我還依稀記得曾祖說過,這田野三郎年青時是百合會最出色的間諜,除了容貌好,身手強,頭腦也極為狡滑,還曾經得到過島國天皇的親自接見及嘉獎。
他現在雖然做了和尚,但是誰也不能保證他不會玩出什麼花樣兒來。
我還在思索秋護花是我祖輩的事情。一空和尚已經從旁邊取出了一個蒲團,扔在了離他自己一米遠處,然後道:“莫施主,請坐下來說話,你心中的疑惑與積怨,今天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