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大夫心裏有氣,但是老爺子的麵子他是要給一些的,而且氣歸氣,心還是不能狠的,於是也就點頭,給唐曦顏開了些活血化瘀的藥,又留下一些自製的藥酒洗,給白梅珍包紮了手。
“老太爺,你是在這裏紮針還是在回去?”雲大夫自然也是不想呆在這個烏煙瘴氣的家裏的。
“回去吧。”老太爺拄著拐杖,說著走出了大門,唐漢生去送。
“很疼吧?你這娃……”白梅珍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洗著唐曦顏的小腿,一點都不敢用力,生怕弄疼了唐曦顏。
“不疼。”唐曦顏咬著牙安慰白梅珍。
“怎麼會不疼呢?腫了都。”唐曦雨傻乎乎的爬在唐曦顏的大腿上,壓的唐曦顏腿都麻了,小腿的疼痛倒是減輕了不少。
“嗬嗬……”揉了揉唐曦雨的腦袋,唐曦顏笑了,這五歲的孩子,還真是瓜的得厲害,不過那樣又何嚐不好,好了傷疤就忘了疼,前世的自己,不就是這樣的麼?
“媽,明天到周末了。”周末的話,恐怕又是雞飛狗跳,依蔣玉蘭的性子,又怎麼可能善罷甘休,等周末有了幫手,還不衝著自己娘兒三個連本帶利的討回去?
白梅珍也想到了這一點,“是呀,周末了,你三叔和你四叔要回來了……他們兩個倒還不算難纏的,可是你奶奶那張嘴,誰知道會說成什麼樣子……”白梅珍搖了搖頭,看著小大人一樣的唐曦顏和傻乎乎的唐曦雨,就不明白這一母同胞的兩娃,怎麼差別那麼大呢?
可是她又不好問唐曦顏為什麼突然變了,一個五歲的孩子,變了就是變了,她自己哪裏知道為什麼?
不過這樣也好……白梅珍笑著,又是搖了搖頭。
此時此刻,躲開了老太爺的蔣玉蘭,一肚子氣憋著出不去,就想著找個人說說,思來想去也沒找到個合適的人選,便站在唐家門前的山坡上,和劉家放羊的老頭子聊上了,話頭插的特別有意思。
“你們家那小子媳婦說成了沒?”
蔣玉蘭其實不關心劉家小子的事情,隻是這肚子裏的氣是自家兒媳婦上的,總要找個借口說出來不是!
劉家老頭子隨口答道:“沒呢,哪裏那麼容易成,你也知道我家那小子……唉,愁得我一天晚上睡不著覺。”劉家老頭子一想起自家兒子那黃皮爛水的的長相就頭疼,隻是畢竟自己生的不是,也不能當著外人說。
“說不上有說不上的好,不像我們家那老大,媳婦是說了,可是有什麼作用?這都好幾年了,就生出兩個丫頭來,還脾氣見長……你要是攤上這麼個兒媳婦,那還不如不說的好!”蔣玉蘭是沒心情照顧劉家老頭子的心情的,她隻想發泄發泄。
劉家老頭子這個時候,也才聽出來蔣玉蘭語氣裏的古怪,心想,這可不是好生說話的主兒,於是起身趕了羊,道:“唉,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我先回去吃飯,你也回去吧。”
蔣玉蘭見搭不上話,也不好意思攔著不讓人家吃飯,於是訕訕的回了屋裏,見白梅珍正在做飯,從缸裏舀了一碗漿水出來,便撂下臉子:“天天就吃這個,這飯我是一口都吃不下去了!”
“媽,你就將就吧,咱家的臊子隻剩下半盆了,每周都要給老三老四拿,咱們家裏就少吃點……”要是那兩個哪天沒了臊子拿,還不又是又哭又鬧的主兒?白梅珍也是頭疼的。
“念什麼書念……念了還不是白念,還不如跟著老大去打個小工,到時候家裏還寬裕些,一個個都是在家裏蹭飯的,一點力都出不上……”蔣玉蘭嘴上犯饞,也顧不上老三老四都是自己引以為傲的三個兒子之一,頓時嘮叨了起來。
她罵的是自己家的兒子,白梅珍也就不說話了。可白梅珍是個心軟的,一想起老三老四也倒黴,學習成績都還不錯,卻攤上這麼個媽,念書恐怕也要懸了……
看著母親皺起的眉頭,唐曦顏就不由鬱悶不行,前世的時候,蔣玉蘭不讓這兩叔叔念書的時候,老三就出去打工了,老四是個執著的,知道白梅珍心軟,纏著白梅珍,白梅珍沒抗住,便答應供他上學……結果上了高中又上師範,蔣玉蘭根本一毛錢都不給,全部都壓在了唐永勝和白梅珍的身上。
最後老四出來了又怎麼樣?到了結婚的年齡,自個兒說了媳婦過日子去了,唐永勝為了供他欠的錢他根本就更口不提。
窮人家出來的孩子總是氣短的,唐曦顏也知道四叔過得並不如意,可是唐永勝和白梅珍也不能白白就這麼付出啊,憑什麼呀,而且四叔對唐永勝和白梅珍還不好,還說什麼“真想不通,你們家的日子怎麼就越過越回去了”……那話說的,當真豬狗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