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也是一家人,就住上一陣子吧,我看那房子也沒幹透,病了總是不好的……我做主,開春之後,叫搬出去。”老太爺一想唐永勝說的也是有道理的,見蔣玉蘭和唐永勝杠上了,他隻好勸阻,希望自己的話還能起點作用。
蔣玉蘭心思轉的也很快,住上一陣子?那不是笑話麼?這大過年的,吃的喝的都是好的,要是四個人住上一陣子,那得吃掉多少?何況這個時候家裏沒啥活計,誰願意白養著四個大活人?
平常的時候,蔣玉蘭還是多少要顧忌唐漢生的,因此對唐家老太爺也尊敬一些。可是現在,唐漢生明顯是胳膊肘子往外拐,這都分出去了,不是一家人了,她自然也不願意再將唐漢生當成一回事情,何況她都是五十多歲的人了,唐家老太爺真的能管得住麼?
唐家老太爺話音落下的時候,蔣玉蘭已經想清楚了。這個家沒了唐漢生,唐家老太爺就做不了主。
“爹,你這話說的可就不地道了,今兒你們大家在這裏,不就是來給我們家分家的麼?現如今,這家都分了,你們的目的也達到了,現在不讓搬走,叫住在老屋裏是啥意思?早知道這樣,還分啥家啊!我看著永勝家的主你也做不了,還是算了吧,我也不想把你老頭子氣出病來,畢竟年紀大了,不比我五十歲的人。”
蔣玉蘭的語氣溫吞,但是話卻不溫順,字字句句之間都帶著刺,硬生生給老太爺憋出一肚子氣。他這一輩子,誰敢這麼和他說話?蔣玉蘭的意思,他怎麼可能聽不明白?不就是嫌他多管閑事,現在有了糾葛理不清了麼?
可是話又說回來,老唐家雖然還有地主家的風氣在,但是這畢竟不是舊年代了,蔣玉蘭不聽他的,他也使不出家法來。像蔣玉蘭和唐熙遠動輒就打白梅珍這種事情,也不是誰都能做的出來的。再者,當年分家的時候,他選擇了大兒子唐漢成,不和蔣玉蘭一家子一鍋吃飯已經好些年成了,分了家就是兩家人,蔣玉蘭願意尊著,他就是老人,現在人家不願意了,他也是沒轍的。
一輩子說話算話的老太爺,硬生生的生出一陣無力感,整個人都有些頹喪了。
話說到這份兒上,唐家老太爺也沒臉在呆下去,於是扶著炕桌子下來,冷聲對蔣玉蘭道:“今兒你說了這話,我便不再多管你家的事情,日後要是有啥事情,你也別來找我。”
說著,就往門外走,他的幾個兒子和唐永勝趕忙攔著,可老太爺一心不想再看見蔣玉蘭,又哪裏能夠攔得住?
老太爺這一走,二老太爺也躥下了炕,丟下一句“你們好自為之”之後出了大門,笑話,親爹都管不了了,他還留下幹啥?他是炮筒子直脾氣沒錯,但是並不代表他是傻子。
兩個老人一走,大爺爺、三爺爺也都走了。屋裏孤零零的剩下唐曦顏一家子和唐漢新。
蔣玉蘭以主人的姿態,很快爬上了炕,坐在了老太爺剛剛坐的位置,唐熙遠也爬了上去,坐在蔣玉蘭的身邊,就像是沒斷奶的娃兒一般,一刻都離不開蔣玉蘭。
唐漢生眉頭皺了起來,點上了一支老旱煙,最近,他抽的煙比平常多兩倍,心裏壓抑的不行,卻不想和蔣玉蘭多爭辯一句。
唐曦顏在他的懷中,輕輕的歎了口氣,兩個人之間,連吵架都沒了興趣,還能剩下些什麼?或許,爺爺這次和自家一起分出去,也是好事一件。
在蔣玉蘭出言針對老太爺的時候,唐永勝就已經知道在老屋住一陣子是不可能的了,隻是這個決定是自己的母親做的,他心裏雖說有著難過,卻也沒有恨意,於是有些頹喪的坐在門檻上,思忖著下一步該怎麼走。
就在唐漢生和唐永勝兩人都鬱悶糾結之際,唐曦顏卻將注意力轉移向了唐漢新。
就在剛剛,大爺爺和三爺爺都跟著老太爺走了,隻有唐漢新破天荒的留了下來,假如不是看笑話的,那麼他必定是有其他想法的,現在這個時候,正好是個機會,她很想看看四爺爺唐漢新要幹什麼。
唐曦顏想的沒錯,唐漢新確實看到了這個機會。
蔣玉蘭不待見這個大兒子,也不喜歡大兒媳婦,但是他唐漢新的卻相信自己的眼光。他一向是個****而隨心所欲的人,就算是為了養老過繼,他也比較喜歡好駕馭的繼子和兒媳婦。
從這一點上來看,唐永勝和白梅珍都是極好的人選。唐永勝脾氣雖然直,但是在對待長輩上麵卻是一根筋,無論長輩的決定是對是錯,隻要不傷及妻兒,他都是能夠遵從的;白梅珍就更不用說,那種逆來順受的性子,當真是個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