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時,剛好是午後。
唐曦雨爬上炕去逗弄唐雲去了,唐曦顏也在炕沿邊上逗了他兩分鍾,稍微休息了一下,這邊沒有時間了。
因為唐漢生不會做吃的,所以上午白梅珍吃了之後,中午就隻勉勉強強吃掉了兩個花卷,現在還餓著肚子。
唐曦顏急急忙忙的去幫白梅珍做了吃的,等著白梅珍吃完之後,收拾完了碗筷,這才一個人偷偷的躲到了倉庫的小角落裏。
那裏放著一個巨大的原木箱子,裏麵裝的都是些借來的書之類的。
她掃了掃箱子上麵的塵土,打開箱子,蹲了下去,將書本一本一本的翻出來,終於露出了最下麵那本褚遂良的字帖。
小心的將字帖拿出來,翻開第一頁,露出了夾在裏麵的素描紙。
她的目光瞬間就變得柔和起來,手指不由自護的撫上畫中入魔如王的男人堅毅挺俊的臉龐,仿佛將所有的柔情都加注在了指腹上。
原本,暖色調的場景,硬是被她刻上了歲月亙遠蒼涼的痕跡。
灰白色的雲在天空中翻滾不休,白熾色的陽光從雲層中透出來,照耀著下方蒼老的銀白色建築物,建築物前麵,巨大而空闊的廣場上,一對璧人相擁而吻,任由身側歲月悠悠流逝,滄海桑田。
輕撫著那男子刀削一般的輪廓,唐曦顏整個人都柔和了起來。
那是她摯愛的男人,仿佛出鞘的利劍,又如巋然不動的山峰!
那是她渴望的愛情,亙古不變,堅貞不移,任憑風吹浪打,時光流逝,摯愛如舊!
她深刻的愛著他,他不似夜飛白的輕狂,身上有著歲月的痕跡;不似陸子瑾的朦朧,能給他的女人厚重的安全感;不似楚離歌隨意,能叫堅定不移跟著他的人放心;他,亦不似洛颺那般小孩子氣,總叫你不知所措……
許久之後,她緩緩的合上字帖,將它抱在自己的胸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姐姐,你不喜歡陸子瑾和楚離歌,還有陳思軍……那你是不是喜歡你畫出來的這個人?”
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身側的唐曦雨,一臉認真的看著唐曦顏,內心有著濃濃的不解。
唐曦顏沒有否認,“是的,他是姐姐這一生的愛人。”唐曦顏很是認真的答道,將字帖放回來原地,又一本書一本書的蓋上去。
“愛人?”唐曦雨的腦袋歪了起來,愛人是什麼人?陸子瑾是她的愛人嗎?
不過很快,她就想到了一個嚴肅的問題,“可是姐姐,他隻是你畫裏麵的人,你怎麼和他在一起?難道你要一輩子都抱著這幅畫嗎?”她有些緊張的看著唐曦顏,這怎麼可以啊,她可是知道,人長大了就都是一男一女一起生活的,姐姐怎麼可以和一張畫兒一起?
唐曦顏不禁被她逗笑了,捏了下她稚嫩的臉蛋,“傻瓜,他是個人啊,不是畫,等我們長大了,就能見到他了!”
“真的嗎?”唐曦雨不可思議的道。
“當然是真的。”唐曦顏說著,人已經走出了倉庫。
是的,等我們長大了,就能見到他了。
隻是前世她見到他的時候,正是她將要死去的時候,匆匆一麵之緣而已。
這一世,她一定要提前找到他,阻止當年那一幕的出現,她要叫唐曦雨好好的活下去,亦,要得到他!
下午收拾了唐雲弄髒的被子褥子之後,就已經天黑了。
伺候白梅珍和唐漢生吃完飯,唐曦顏就帶著唐曦雨爬上了白梅珍的炕,兩歲的唐風則去和唐漢生睡了,因為吃的都是羊奶,於是也沒什麼大問題。
至於雲露露,今日歌詠比賽的時候,是雲大夫帶著去的,所以一整天都沒有和唐曦顏姐妹們在一起,再回來住,恐怕也是要等明天的事情了。
歌詠比賽的結果,是要等各個學校的領導們商量之後最終決定的,而且領獎的時候,也是校領導去,不管唐曦顏和唐曦雨啥事情,最多就是最後給她兩單獨發一張獎狀而已。
所以白梅珍問起這個的時候,唐曦顏和唐曦雨也都不知道結局。
唐曦雨走了那麼遠的路,一整天下來,也累壞了,很快就進入了夢鄉,唐曦顏也有些累,胡思亂想了一陣子之後,便閉上眼睛睡著了。
十月末的夜晚,並不安靜。
農閑時節,偷雞摸狗的也多了起來,四處閑逛的也不少,直到夜半時分,外麵依舊有著此起彼伏的狗吠聲,偶爾冒出一聲貓頭鷹的聲音,混合在寒氣逼人的夜風裏,形成了鄉村夜晚獨有的樂章。
這幾年,紅崖子的氣候是比較冷的,這個時候,外麵已經有了霜華,晚上穿著棉衣出去,都能感覺到冰寒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