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樂縹緲,泛舟而來。
叫的是舟,實際上在周寧眼裏是豪華遊艇。
但外在看起來奢華內斂、造型低調。那材質,乍看就是尋常石料,黑灰色澤,細看卻是剔透墨玉,毫無雜質……
俗話說:上有所好, 下必甚焉。
大乾國官場、乃至民間富貴的暗炫調調,源頭就在超凡者身上。
畢竟在這個世界,超凡者才是太上皇,爹上爹。
玄舟停在懸崖左近,兩名修士大修飄飄、踏空而來,一個三縷長髯,一個麵白無須, 都是好人樣子,眉眼帶笑,讓人見之心生好感。
“天衍宗秦晃。”
“飛影門胡雍。”
一先一後,隨即異口同聲:“見過公孫道友。”
天衍宗是奇門三派之一,其宗門在大乾境內。
飛影門則是被正道‘教化’的魔宗影道修士所建立的門派。宗門在影空山無間洞,影道最早的立道之所。
這些周寧都知道。
他麵無表情的打個稽首:“兩位,可是來救災的?”
周身有泥鰍般灰影遊走的胡雍,有些尷尬,沒有答話。
秦晃卻是厚黑的可以,一指左近群山:
“不久前還固山成樁、聚土成牆,抵擋洪峰來著,已救下百萬丁口。”
“聯盟何止百派,救民百萬,也來誇耀?”
“沒有誇耀,隻是你問我答。仙凡有別, 我輩大都不肯沾染凡世因果,尤其這等直接伸手的類型。這方麵的確比不得道友, 率性而為, 想做就做。”
“總言萬民乃仙門之基,開口正道,閉口仁善,關鍵時刻袖手搪塞,欺世盜名。”
秦晃麵不改色,笑盈盈的答:“道友可能對正道之正,有所誤會。這‘正’非是凡世道德常用之‘正義’,正義一詞,局限性太大,不足為我超凡所用。
正道之正,對應的乃是‘道’,是修行的態度和標尺。是無數修士前仆後繼總結的、作為中正平穩的升格之法。
與之相對應,魔宗法門,雖成就驚人,但劍走偏鋒,百不成一,過於凶險。
我等修行,乃是求長生,求逍遙,不是賭命尋死。
凡世雖是仙門之基,但終究有別。魚躍龍門, 一朝蛻凡, 從此脫胎換骨、告別前塵,開始嶄新人生,如同新生。再對舊人舊世拉拉扯扯,戀棧不去,於凡世有礙,於己也不利。智者不為。
另外,還是那句話,我等修行,求長生,求逍遙,不是做誰的叔子舅子婆子媽子,凡緣斬斷,與俗世並無虧欠,救是道義,不救是情理,以自願為準,不好太較真呀。”
得!周寧算是看明白了,就他這張嘴,跟這種專業耍嘴皮子的,真不在一個段位上,還是少說吧,以免被繞進去,自取其辱。
“在我看來,秦道友這避重就輕、偷換概念,混淆視聽的話術技巧,著實了得。
我覺得,之所以我屬魔宗,你等是正道,不僅因為修行理念各有不同,還因為做事做人的理念差異巨大。
俗話說道不同不相為謀。你我論道,驢唇難對馬嘴,不談也罷。
還是直說來意吧。”
秦晃笑容依舊:“道友直言快語,爽烈幹脆,別具風采,令人印象深刻。區區這次來,是想詢問,道友所持之法門,如傳送門徑之法,湮滅之法,掌控烈能之法,可否轉讓外售?”
一旁,胡雍欲言又止。
來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
為什麼回讓他參與,作為副代表?
就是因為試圖以他做榜樣,正道願意許諾另一個‘飛影門’之位,讓公孫勝作為正道的一份子。
不過,秦晃才是正使,有最終定案權和解釋權。
秦晃也是屬於臨場應變。
觀其言行,聽其談吐,秦晃跟周寧一互動,便意識到正道大老爺們的攻略製定的太過想當然了。
當然,這並非大老爺們的錯,而是這公孫勝是個變態。
最讓秦晃不明白的是,你一個區區魔宗餘孽,牛嗶個啥?
到不是說魔宗餘孽名聲不好。
名聲這種東西,很大程度上,是出於需要,演給外行人看的。
就好比拍戲,有人唱紅臉兒,就得有人唱黑臉兒。
當然,誰都願意唱紅臉、當主角兒。
這就涉及另一個概念了,成王敗寇,願賭服輸。
魔宗六道是輸家。
若是贏家,那麼現在就是聖門六道百門,麵對邪門外道若幹派的大勢格局。
所以說,大家都是演員,你們是技不如人,隻能演反派的,你牛嗶個啥勁?你是反派你驕傲?
秦晃就挺不理解這個的。
周寧一上來就劈頭蓋臉拿救災說事。
秦晃就覺得,麻痹這人有病,入戲太深。
你想賺人道功德,賺去唄,沒人跟你爭搶,多大肚皮,就能吃多少飯,這不挺好麼?
不感謝正道諸派讓出場地,由著你折騰也就罷了,怎麼還嫌棄上了?並且用凡世倫德來作為評判標準,膈應誰呢?
若非是來求購技術的,秦晃早就嗬~TUI!了
所以說,秦晃覺得自己還是很有專業素養的,硬是無視問題,忍著不爽,專撿好聽的誇。
心中卻十分不屑:“若非你手裏有點幹貨,就你這言談風格,早就被人活活打死了。”
所以當周寧說彼此不再一個頻道上,秦晃也很認同,那麼也別兜圈子了,省得還沒談到正題呢,就彼此掛一肚子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