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聲脫了鞋,搭住他的手,先伸下一隻腳試探,待站穩後,另一隻腳也下去,鬆開周棠青,和他道句謝,小步小步挪過去。
晌午的河水經太陽曬過,少了些陰冷,帶著陽光的暖意,貼在小腿間,舒服極了。
餘溫待了一會,已經活動自如,她繞著自己邊上的石頭走一圈,想起來以前的事,大聲喊芒聲,“芒果,這像不像我們以前在鄉下的時候?”
餘溫指的鄉下,是芒聲查出聲盲症那個暑假,為開解她,餘溫帶她去了鄉下爺爺奶奶家。兩個人在那過了一個暑假,每天和一群人四處亂竄,爬樹掏鳥蛋,下河打水仗。
兩個月自在愜意的生活,讓芒聲漸漸接受了自己辨識不出聲音這件事。
現在回想起來,芒聲心裏依舊暖意陣陣,“像!”
餘溫突然抬腳,朝她潑去水,濺了她一身。
芒聲抹了把臉,也不惱,好脾氣地讓她注意不要滑倒。
“你們倆不下來涼快涼快?”餘溫想起岸上的兩人,停住潑水,朝他們看去。
忽止找了塊平穩的石頭坐下,拔了根草在手裏晃,“不了,你們玩。”
芒聲看向周棠青。
周棠青也搖頭,“我在邊上吹吹風。”隨後走到忽止身邊坐下。
兩人便不再管他們,自顧玩起來。
岸上兩人坐了會,風把身上的薄汗帶走。
忽止時不時看一眼在河裏玩得不亦樂乎的人,對周棠青說:“這芒聲還真是好脾氣,被潑這麼一身,還一直叮囑餘溫不要摔倒,換別人,早潑回去了。”
周棠青看過去,她被潑得半濕,頭發結成一綹一綹,貼在臉側,上衣也濕了一塊,緊緊貼著皮膚。
忽止看了一會,笑道:“該說不說,你這人,不談戀愛就不談,一想談了,眼光還真準。”
周棠青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就這個話題聊了幾句,忽聽“咚”的一聲,餘溫喊了聲“芒果”。
兩人齊刷刷轉過頭去,就見芒聲跌坐在河裏,原先半濕的衣裳,此刻全濕了。
周棠青猛地站起來,大跨步朝她走去,“沒事吧,有沒有摔到?”
身上都濕了,芒聲幹脆整個坐下去,笑了一聲,喘著氣回:“沒事,剛沒站穩,滑了一下。”
餘溫叉著腰嘲笑她一會,挪著步子過去扶她:“沒摔到哪吧?”
芒聲怕一身水弄濕她,隻搭著她的手站起來,擰幹淨上衣的水,“你還要玩嗎?我想回去換衣服。”
她穿的白色衣服,幹著看不出透,現在濕噠噠貼在身上,隱隱露出點輪廓。
“回吧回吧,別感冒。”
兩人攙著上岸,周棠青等在岸邊,拉她們一把。
芒聲微駝著背,雙手虛虛擋在胸前,坐到石頭上,晾幹腳穿鞋。
周棠青遞一包紙巾過去,“先擦擦。”
“謝謝。”
穿上鞋,餘溫挽起芒聲,往來時的出口走。
忽止攔住她,說:“晚上不是打算露營嗎,餘溫,你要不和我去找找哪個位置合適?”
“行啊。”餘溫沒異議,“那芒果也要一起去嗎,她身上還濕著呢。”
“芒聲就先回去換衣服。”他朝周棠青揚了揚下巴,“聽哥,你先和芒聲回去。”
芒聲看著忽止,眼神裏似有探究,看了一會,唇角微微勾起笑,但她沒說什麼,移開了視線。
“行,我先回去換衣服。溫溫,你不識路,記得跟好人。”
餘溫點頭,讓她走快些回去換衣服。
太陽比來時猛烈一些,周棠青一路上都在找有樹蔭遮擋的地方,讓芒聲走進去,兩人的位置來回換。
見他自己都繞出一頭汗,芒聲讓他停下,笑道:“就這麼走吧,正好曬幹衣服。”
周棠青便不再繞彎,沿著前路直走,“怕你曬中暑。”
“五月底的太陽,不大,不會中暑。”
“衣服還濕嗎?”
“幹一點了。”
山間多草木,也多蟲蟻,芒聲挨著一些林木走了一陣,腿上和手上都一陣癢,她指了指中間的路,說:“往外走一點吧,靠近裏麵好多蚊子咬。”
周棠青低頭,見她胳膊上有幾個紅色疙瘩,和她換了位置,“沒噴驅蚊水嗎?”
“放在包裏,忘拿了。”
周棠青從口袋裏摸出一小瓶藥油,“擦點這個,止癢的。”
“你有帶啊。”
“嗯,知道這裏靠山,就在身上放著。”
找了個地方停下來,芒聲打開蓋子,把藥油倒在掌心,往紅疙瘩上抹,清涼的感覺讓瘙癢褪去一些。
“脖子上有一顆。”
“哪?”沒有癢意,她感覺不到。
周棠青俯低腦袋,露出脖子,指著相似的位置給她看。
芒聲反手摸上去,“這嗎?”
“往上一點。”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