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蘭這一次離開,很有可能就是永遠。我從她的眼中看到了比之前更加痛苦的眼神,甚至是絕望。她的眼睛很清澈,證明她的心很純淨,而純淨的心一旦被傷害到,那麼她就永遠不會原諒一個傷害她的人,更何況是傷害兩次?
我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而奶奶見我沒有追出去,也鬆了一口氣,癱坐在地上,祖孫倆一時無話。
腦海裏不斷閃現著徐若蘭的樣子,她的美,她的冷漠,她的驚訝,都一一浮現,我怎麼都不相信她是殺害爺爺的凶手。但是奶奶口口聲聲說是她,這讓我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一邊是徐若蘭,我的妻子,一邊是我的奶奶,到底該相信誰?
我抬起頭,看向西邊那座山,山頂有棟紅磚房,這讓陷入困境的我看到了一線希望。隻要找到神婆,那麼一切的一切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想到這兒,我趕緊從地上起來,重新打起精神,這一夜先在家安撫奶奶的情緒,明天就上山去找神婆!
當我走到奶奶身旁的時候,奶奶已經閉上眼睛睡著了,因為這些天受的刺激太多了,再加上爺爺的去世,更使得她心情低落到了穀底,而且她的年紀太大,承受不了這樣沉重的打擊,這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我並不怪她用命攔住我不讓我去追回徐若蘭,要怪也是怪那個害得我家變成這個地步的混蛋,而我遲早會把他揪出來的!
在把奶奶抱回房間後,我自然而然地走到爺爺的旁邊,看著臉色蒼白的爺爺,久久無語,隻有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但我倔強地不讓它流下來。
這個家就隻剩下我一個男丁了,我要是再哭哭啼啼的,這個家也就真的毀了,所以我就算多想哭,我都要忍住,這才是身為一個男人的表現。
想到這點,我想到那些沒有什麼來往的叔叔伯伯,一到過年過節就會拿出前些年釀的酒來慶祝節日。從他們喝酒的模樣,我感受到那種專屬於男人的陽剛,雖然因為年齡原因家裏一直不給我喝酒,但經曆了那麼多之後,沒有酒,今夜無法入眠。
我從廚房裏搬來一壇酒,拿了一個碗,正要倒酒,但轉念一想,又去拿了兩個碗,倒了三碗酒,一碗自己喝,一碗給父親,一碗給爺爺。
“幹!”我學著大人的模樣,挨個碰了酒碗,然後自己張口就喝下一碗酒。
入口的那一刹那很烈,感覺不像喝下一碗酒,而是喝了一團火焰,在喉嚨裏燃燒,火辣辣的感覺,讓我一下就忘記了許多憂愁。怪不得人常說,借酒消愁,原來酒這東西真的是可以消愁的!
一旦開始喝酒,我就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一碗接一碗的下肚,不一會就喝了半壺酒。這對第一次喝酒的我來說,已經是我的極限了,我放下了酒碗,仿佛忘記了一切,舒舒服服地癱在了椅子上。
眼睛看到的東西都開始變得模糊起來,隱隱約約好像看到爺爺的眼皮子動了動。我隻當是酒醉,看走了眼,但第二次我親眼看到爺爺眼皮子動的時候,我慌了!
整個腦門冒出一道道涼氣,從頭涼到腳,又從腳涼到頭,全身的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身體止不住地打顫。
“咕嚕”我咽了咽口水,借著酒膽,緩緩走了過去,看著爺爺平靜地胸口,頓時鬆了一口氣,待再看到爺爺的眼睛,沒有任何動靜,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剛想離開。
突然,爺爺睜開了雙眼,黑色的眼珠瞪得極大,眼睛死死盯著天花板看,眼神裏充滿了恐懼和害怕!
瞬間,我意識到了什麼,全身情不自禁地顫抖起來,一股詭異的感覺從心底冒出來,給人不寒而栗的感覺。
我緩緩抬起頭來,順著爺爺的目光向天花板上看去,看到了恐怖的畫麵……神婆滿臉血痕,一臉的褶皺被人用刀從額頭到下巴,一條一條工工整整割了十四道血痕,她臉皮的血肉都被翻了出來,就像一條條肉吊在杆子上風幹一般地吊在臉上。血液順著那些肉條不斷地往滴落,滴在地上,滴在爺爺的臉上,但更多的是滴在我的臉上,把我全身都給染成了紅色!
我害怕地看著她,當我強忍著,一直盯著她看,隻見她緩緩張開大嘴,對著我說了一句話:“我不是凶手……凶手是徐若蘭……”
啊!!!!!!
當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害怕地失聲大叫,感到無邊無際的恐懼如潮水般的壓向我,一層又一層地把我淹沒,視線裏的東西漸漸變得模糊,最後我什麼也看不見,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我起來的時候,是躺在床上的,看著周圍熟悉的景象,心情一下就放鬆起來了,拍了拍後腦勺,有些慶幸,原來隻是一個夢啊,但這夢也太真實了,真實得讓人身臨其境一般。
我拉開窗簾朝外看去,隻見天都已經大亮了,太陽高高地掛在高空上,不斷地噴射著光與熱,讓人的心情浮躁。
看來昨天酒喝太多了,竟然一覺睡到了中午。我想到今天要把爺爺葬了,趕緊穿好衣服出了門。
一出門看到周圍的景象就覺得不對勁。一群群的人堵在家門口,嘴裏不停地罵著難以入耳的汙言惡語,而奶奶站在門口,麵對村裏人的辱罵嗬斥聲卻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