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村一共三口井。

半個月前幹涸了兩口井,就剩下這唯一的一口井維持全村人的生活。

如今最後一口井幹涸,屋外頓時響起一片嚎啕的哭聲。

地裏沒有收成,還能啃樹皮吃草根度日,沒了水,那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裏正聽著屋外的哭聲,長歎一口氣:“大山娘,現在村裏所有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了,真希望你說的每個字都是真的。”

“裏正叔,我從來不開這種玩笑。”程彎彎麵色嚴肅道,“不過,我也有個不情之請。”

裏正挺直了身體,要是大山娘沒有任何要求,他還有點心慌,生怕這一切都是假的,給了希望,再叫他失望,這種痛苦他無法承受。

既然大山娘有要求,那就說明,山上有水的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去年我從老趙家分家出來,分了十三畝田,隻有五畝良田,其他八畝都是下等地,長不出好糧食。”

程彎彎的話剛說到一半,裏正就理解了她的意思,立馬道:“大山娘,隻要你說的水源這事兒是真的,我就把村裏最肥沃的一塊地劃給你,不過良田價格也貴,市價二兩銀子一畝……”

村裏最肥沃的地是裏正家的,程彎彎哪能搶別人的東西。

她開口道:“我想要山下那塊荒地,山上的水流下來時,正好經過這片地,荒地以後定能成為良田,村裏許多莊稼老把式應該都知道這個道理,怕是很快就會來找裏正叔買地,我能不能請裏正叔將這塊地給我留個半年的樣子,等我手上有銀子後,再買下來,若是半年內我拿不出銀子來,裏正叔可以賣出去。”

這個要求,根本就不算什麼要求,去年蝗災時,村裏大部分人的家底都被高價糧掏空了,今年又是同樣的情況,誰家都拿不出多餘的錢來買地。

裏正立馬答應下來:“按荒地的價格給你算,八錢一畝地,你要多少畝?”

程彎彎頭疼,她對畝這個單位其實不太懂,三四畝能目測,多了就換算不過來了,她笑了笑道:“我回去和幾個兒子商量一下。”

她帶著趙二狗離開後,裏正的大兒子趙安江走了進來:“爹,我剛剛咋聽到你們說水的事,山上啥時候有水了?”

裏正將程彎彎的話複述了一遍。

“咋可能?!”趙安江滿臉不信,“趙大嫂子就沒幹過啥正經事,爹你竟然信她的話?”

裏正二兒子趙安河也道:“我看趙大嫂子就是為了騙那幾畝地。”

“那就是十幾畝荒地,她騙走了有啥好處?”裏正沒好氣的罵道,“上回玉筍的事,就是大山娘過來說的,你們吃玉筍吃的開心,咋就這麼不願意相信人?再者,隻要明天上山,就能知道大山娘有沒有扯謊,她騙我一個晚上有啥子意義?”

裏正老伴讚同道:“大山娘瞧著是不一樣了,剛剛二狗子進來,我一下都沒認出來,人幹淨了,好像還胖了一些……”

回去的路上,正好能看到那片荒地。

這塊地在山腳下,長滿了幹枯的荒草,荒地最難開墾,村裏人自然瞧不上。

“娘,這裏大概是三十多畝……”趙二狗念念有詞的算錢,“一畝地是八錢銀子,兩畝地就是十六錢銀子,三畝地就是二兩四錢……”

程彎彎的耳朵都快起繭子了,她扶額道:“你按我說的算會容易點……一畝地八錢銀子,十畝地,那就是八十錢銀子,三十畝地,就是三個八十,八十加上八十,再加上八十,等於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