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在迷瞪之時,商不換已經走遠,回到了他自己的院子。
故而商不闕到正廳之時,惹來了商相爺的不悅。
“今日你大哥回來,難道你不曾聽見消息麼?讓你過來,為何如此慢吞吞的?”
慢到商不換都已經離開了。
商不闕站在堂下揖了揖。
“孩兒身子不適,故而來晚了。幸而在路上碰見了大哥,已經問候過了。”
聽見這話,商相爺的麵色才好看了些。
“你大哥可說了什麼不曾?”
商不闕猶豫了片刻,偷偷打量著商相爺的麵色。
“沒說什麼,大哥隻是恭喜孩兒中了進士。又說他有些累了,要回房休息去。”
不知道為什麼,他下意識地不願意說出,商不換的那番豪言。
三年之內必入內閣,五年之內必位極三公。
或許他心底也隱隱害怕,商不換所言,會變成真的。
一旦如此,那他豈不是更要被比到塵埃裏了……
商相爺點了點頭。
自己這兩個兒子是何心性,他也略知一二。
到底是隔母的兄弟,商不換和自己這個親生父親都不親昵,又豈會與商不闕多言。
更何況,還有一個對他充滿了敵意的譚氏……
這三年來,府中的屋宇房舍,亭台樓閣。
乃至是一草一木。
譚氏都在一點一滴地改換,尤其是與商不換有著關聯的,她更加容不下。
若不是他堅持不改商不換的院子,隻怕那裏也是麵目全非了。
他隱隱害怕。
如果連他住的院子都不同了,商不換是不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隻是他說的那句,此仇不報絕不回府,又是什麼意思?
如今他不是好好地在府裏了麼?
商相爺輕輕搖了搖頭,覺得腦中一片鈍痛。
“父親,你怎麼了?”
商不闕輕聲詢問,知道商相爺年事已高,時常有些頭疼腦熱的毛病。
尤其是這三年,他為了商不換的事茶飯不思,身子越發差了。
“一定是前幾日親自上山,受了山風所致。孩兒去請太醫來,給父親看看吧?”
“不必了,這春暖時節上一趟山,哪裏會受什麼風?不要大驚小怪。”
商相爺定了定神,慢慢地端起手邊的茶盞,喝了一口才好了些。
“你在朝中的差事已經定下,這些日子總歸無事。為父的壽宴之事就由你來辦吧,要比往年的更加盛大隆重才行。”
商不闕驚訝地抬起頭。
他對自己的父親一向了解,商相爺從來不是個功利虛榮的人,為人作風樸實。
這一回五十三歲的壽宴,又不是整壽,為何要格外隆重?
他忽然便想明白了。
隻怕商相爺是想借著這個機會,把商不換回來的消息,昭告長安的高門貴族。
這讓他心裏多多少少,有一絲不平衡。
然而麵上卻不敢表露出來,隻低低地應了一聲。
“父親放心,孩兒一定會好生操辦的。”
……
將軍府中,正房的張管事,親自把一封帖子送到杏林院。
莊婉儀閑來無事,在後院的杏花林下晾胭脂,便見屏娘捧著帖子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