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自商相爺血濺朝堂之後,氣氛就變得怪異了起來。
商相爺在府中養病,府中各路太醫人來人往,一日三遍地問診開藥。
按說這是聖上隆恩,可商相爺的病情卻絲毫沒有好轉。
反而連床都下不了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心病。
商相爺與嶽家的老將軍交好,仰慕他的忠肝義膽,二人曾經被傳為“將相和”的美談。
自嶽老將軍戰死之後,商相爺對將軍府更是關照有加,對嶽連錚也是推崇備至。
絲毫沒有把他當做一個小輩,而是當成一個為國征戰的英雄。
可就算嶽連錚戰敗了,商相爺也不至於氣得吐血,還一病不起吧?
相府人仰馬翻之時,唯有商不換氣定神閑。
聖上親口命他官複原職,次日便走馬上任。
他每日按時上朝,下朝之後必定有一堆同僚要宴請他,和他敘敘三年的舊。
商不換推脫不過,每日倒也乘興而去,盡興而歸。
隻是此番回朝,正好在新任副掌院,莊景行的手下。
“莊大人。”
商不換對自己這位上司是如何升遷的,頗有耳聞。
以他三年前翰林院,對莊景行此人的了解,那番話絕不是他說得出來的。
他心裏隱隱地浮現起,一個女子站在翠竹旁,懷裏抱著小貓兒的模樣。
莊景行下了朝,正要回府,便遇到商不換上來搭話。
他頗有些受寵若驚。
這位尚未及冠便連中三元的狀元郎,三年前就已經在朝中和自己同職了。
雖是同職,一個是年紀已大,在朝中平庸了半輩子的囫圇人。
一個卻是年青少艾,居翰林之位不過是個跳板,將來還大有前程的人。
可謂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若非他隱居了三年,如今怎麼也輪不到莊景行做他的上司。
“啊,商大人。”
莊景行客氣地朝他笑了笑,商不換忙道:“下官與大人三年前便有同僚之緣,而今更在大人手下。何況我又是晚輩,大人若是不嫌棄,直呼其名便是。”
莊景行連連擺手。
“這,這怎麼好意思?”
他心裏清楚,便是三年後的今天,商不換屈居在他手下也不過是暫時的。
眼看商相爺年事已高,病情又重,聖上分明是有意培養商不換,來接替商相爺的位置。
他的錦繡前程,還在後頭呢。
“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晚輩自回朝之後,還未與大人多親近。大人若是不嫌棄,不如醉花樓一敘?”
莊景行在朝中默默無聞,一朝升遷,把他看在眼中的人不少。
這些日子請他赴宴的人也不少,他是能推則推,不願意樹大招風。
可商不換親自相邀,他卻不願推辭。
那可是商不換啊!
是名動一時的少年狀元,是出身尊貴的相府嫡長,是京城多少父母教子的榜樣,多少貴女仰慕的對象……
聽聞至今乘車轎出門,仍是擲果盈車,不下當年潘安。
“好,好,請。”
莊景行一口答應,兩人並肩同行,邊說邊朝宮門外走去。
有朝中官員走在後頭,看見他兩人的背影,不屑地呸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