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婉儀回到杏林院中,渾身僵硬的骨節才得以鬆散。
她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頭。
沒想到商不換那樣一個翩翩公子,腦袋還真硬,磕得挺疼。
這人倒是有意思,看得出自己無心悲痛,竟然故意讓她倒地得以休息。
聽明川郡主說,是他在禦前勸阻聖上,將給將軍府繼嗣這事推後。
老夫人和明川郡主,似乎對這位商大公子,都頗為忌憚。
難道商不換是因為與嶽連錚有嫌隙,所以反倒來幫著自己,不守禮法?
她想不明白,隻是懶懶的倒在貴妃榻上。
水陸道場要做整整七七四十九天,她身為遺孀,怕是接下來的七七四十九天,都沒有好日子過。
如今得歇息,且歇息罷。
屏娘連忙送上些切好的瓜果,抱竹在一旁打扇。
“天氣這麼熱,靈堂裏又氣悶,小姐這樣成天待著也不是辦法。”
“當然不能一直這麼下去。”
莊婉儀隨手用簽子,簽了一塊西瓜送進口中。
“這是頭幾日,先做足門麵的工夫。過幾日後我悲痛欲絕的形象深入人心,就可以休息了。”
她說得麵不改色,屏娘驚訝地咽了口唾沫。
知道莊婉儀不傷心,沒想到她不但不傷心,還有心思偷懶。
莊婉儀瞥見她的神情,淡淡一笑。
“屏娘,接下來的日子一點都不輕鬆,你也要休養生息才是。”
屏娘詫異道:“小姐是說什麼?難道除了喪儀的事,還有什麼不輕鬆的事嗎?”
莊婉儀待要開口,忽聽得院子外頭腳步聲響。
“姐,姐!你沒事吧?”
莊亦諧在院子便喊了起來,惹得莊景行把他的衣袖一扯。
“這是在將軍府,你有規矩些。”
說著朝四周看了一眼。
他都這個年紀了,如何看不出來,莊婉儀在將軍府是何地位?
隻看她在靈堂前昏倒了,老夫人不聞不問,連一個來看望的妯娌都沒有,便可見一斑了。
他不由歎了一口氣,慢慢朝著屋裏走去。
屏娘連忙走出來相迎。
“老爺,公子,你們來啦?快請進。”
兩人踏進屋子,不想這杏林院院子裏頭看著寬敞,屋子倒十分精致,又不失大氣。
樣樣陳設擺放皆恰到好處,不張揚,又能彰顯將軍府的氣度。
莊婉儀斜倚在貴妃榻上,見兩人進來,忙要起身。
莊景行連忙止住了她。
“你好好躺著休息,不必起身了。在靈堂裏站了小半日,如今能躺著便躺著罷。”
他們都是親生的父女姐弟,屋裏伺候的丫鬟也是莊府帶來的,不拘禮也無妨。
莊婉儀便沒有起身,歪在榻上喝茶。
“其實也不是很累,就是一個恍惚撞到別人的頭了,這才摔到了地上。”
原來是這樣。
莊亦諧好奇道:“撞到誰的頭了?”
“就是你的老師,你和爹爹口口聲聲稱讚的那個。”
“商大公子?”
莊景行和莊亦諧,都十分吃驚。
怎麼會是他?
他一貫是個行事有規矩的,怎麼會這麼不小心,撞到莊婉儀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