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不闕離開將軍府的時候,麵色頗為難看。
倒不是因為莊婉儀的直白惹怒了他,恰恰相反。
頭一次和莊婉儀單獨說話,他便漏了自己的底,讓莊婉儀對他生出了輕蔑之意。
他不禁暗暗懊悔。
同時也對她更加有了興致。
原來她不僅有美貌,不僅擅長琴藝,還這般識文斷字。
她在說到金絲菊和野荷的區別之時,聲音依舊軟軟的,卻帶著令人無法抗拒的自信。
令他萬分著迷。
莊婉儀卻不知道商不闕的心理。
她以為自己氣跑了商不闕,從此之後,明川郡主便可不再亂點鴛鴦譜了。
今日好端端的並沒有什麼事,商不闕一個人就來了將軍府,還特意讓她來作陪。
這其中的深意,她便是用腳趾也能想明白。
難為老夫人竟然陪著明川郡主,做出這樣的事來。
若是旁人還罷,偏是商不闕。
有他大哥珠玉在側,誰還看得上他?
屏娘也聲聲幹脆利落。
“要是商大公子在啊,一定不會喜歡那麼俗氣的花兒。他和小姐才是知音人呢,都喜歡那野荷的清俊。”
莊婉儀嗔了她一眼。
“可惜這個時節,荷花都已經凋謝了。如今府中菊花最多,老夫人又偏喜歡這種金絲菊,看似富麗堂皇,實則粉飾太平。”
許多老一輩的人都喜歡這樣富麗的東西,似乎花兒鮮豔,日子就能一同生機勃勃。
可惜,將軍府一門寡婦,怎麼都生機不起來。
不死氣沉沉,便算不錯了。
誰料商不闕回去沒多久,相府便命人送來了幾盆花,點明是要送給莊婉儀的。
“我們公子說了,三奶奶必定喜歡這種菊花,特意命小的們送來。”
商不闕是前腳剛走的,又正好和莊婉儀賞過花。
門房的人便沒多想,以為是商不闕送來的花,便直接送到了杏林院。
明川郡主聽見這話,深感滿意。
這商不闕還算上道,還知道追求女子,要送花來表示愛意。
別說門房的下人和明川郡主了,就連莊婉儀自己,也以為那花是商不闕送的。
她便懶洋洋的不想看。
即便這花再好看,都比不上盛夏之時,商不換送她的那幾支野荷。
“小姐,隨花送來的還有一封信呢!”
屏娘讓人把花放在庭院中,把那信單獨拿了出來給莊婉儀。
莊婉儀隻偏過頭去,略掃了一眼。
信封上一個字都沒有。
她忽然起了興致。
這個作風,讓他想到了商不換。
難道……
她忙接過信來打開,裏頭信紙上的字跡,果然龍飛鳳舞好看得不像話。
也熟悉得不得了。
正是商不換的字。
她一麵拆開看信,一麵朝屋外走去,想看一看他送來的那些話。
一片挺拔鮮亮的黃色,一溜排開的七八盆。
正是莊婉儀所說的那種,可以經得起一把揉搓,製成菊花酒的那種平凡的秋菊。
她不禁笑了起來。
商不闕前腳剛走,他後腳就送進來了,必然不是臨時起意的。
原來他早就準備,送自己這些秋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