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婉儀待產的時候,商不換一直在關注嶽連錚的動向。
出人意料的是,他顯得格外平靜,並沒有對老夫人的病逝表示出太大的悲傷,也沒有對自己的兵馬被抽調一半表示太大的憤慨。
他很平靜,反常地平靜。
這種平靜,仿佛暴風雨到來的前夕,空氣中都是雨水的氣味。
“……沒什麼不可說的,現在宮裏都知道了呢!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皇後娘娘辛辛苦苦把文妃扶持起來,不就是為了打壓鳳妃麼?現在好了,文妃得聖寵太過超乎她的想象,她怕是沉不住氣了。”
秦國公夫人聒噪的聲音傳來,商不換忍不住抿了嘴角。
才說平靜,這會兒就不平靜起來了。
梅香院裏,每回隻要秦國公夫人來,必定熱鬧非凡。
從前隻有她們兩,現在還多了一個沈念心,她和秦國公夫人是姑侄,自然樂得湊在一處。
三個女人一台戲,莊婉儀倒也說說笑笑的解了悶,他這個特意告假在家照顧她的夫君,反而沒有了用武之地。
“皇後娘娘還能怎麼沉不住氣?眼下文妃肚子裏有一個,她再沉不住氣,總舍不得這個龍子吧?”
這是沈念心的聲音。
隻要龍子還在,那文妃必定是安全的。
“殺母留子,這是皇室之中慣用的招數。念心說的對,眼下不是皇後沉不住氣的時候,至少也要等龍胎出生。”
這是莊婉儀的聲音,還算鎮定。
陳皇後用文妃來打壓鳳貴妃,這件事做得漏洞百出,結局卻好得令人意外。
關鍵之處便在於嶽連錚的袖手旁觀。
鳳貴妃倒得太容易,她和文妃的之間的矛盾,也就顯現得太容易。
對商不換來說,倒是件好事……
“聖上心疼龍胎,朝局越是不穩,聖上就越是看重子嗣。以前沒有沒有吧也就不想,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一個,那真是當眼珠子一樣在意!”
秦國公夫人說的有鼻子有眼,她知道的自然比旁人多些,畢竟這些話大半出自宮中慧妃之口。
莊婉儀沉默了片刻,倒有些心疼文妃腹中的孩子。
一個單純幹淨的孩子,還未出生就淪為了皇權的砝碼,眾人目光所聚集的威脅。
比起當年的廷哥兒,或許他會更加可憐。
“哎,不說這個了。對了,你們知道吧?將軍府的二奶奶也搬去明川郡主的府邸住了!”
八卦一個接著一個,這一個在莊婉儀意料之中,她倒不是很驚訝。
“郡主搬回郡主府了,老夫人又沒了,將軍府裏隻有古姐姐和嶽連錚二人。古姐姐的地位反倒尷尬了起來,索性把家事交給嶽連錚的妾室打理,自己躲個清靜。”
“是啊,一個是嫂子,一個是小叔子,從前人多無所謂,現在人都沒了,隻有兩人在府中未免惹人閑話。倒是郡主府好,聽說明川郡主找了許多僧尼學習佛法,也算自得其樂。”
人都沒了。
是啊,人都沒了。
莊婉儀微微一笑,有些感慨。
從前偌大的將軍府,那麼多人,現在竟落得個蕭瑟冷清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