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城,破曉時分,士兵已經出營換崗巡查了。
整座城池除了士兵,幾乎已經沒有普通百姓了,多數百姓都逃到了周邊的城池。
有的往南,有的往北。
起初,清平郡王會命城門每日某時開啟,讓那些百姓得以逃生。
自然是南城門和北城門都開。
底下的士兵不理解,“郡王,我們怎麼能開南城門呢?把南城門開了,百姓往南逃,不就逃到叛軍那裏去了嗎?”
“百姓想往北或是想往南,不是你開關一座城門就能決定的。就算你閉上南門不開,想往南邊去的人,照樣會千山萬水不遠跋涉而去。戰亂之中百姓勞苦,何必讓他們再費這個勁繞路?”
士兵一愣,心道自己的眼界和郡王,果然不能相比。
“郡王真正心懷天下百姓,屬下佩服。”
清平郡王目視遠方,拖家帶口背著行囊的人,正匆匆忙忙地朝城外而去,將陵城拋在身後。
去南邊的多,去北邊的少。
這樣幾日之後,陵城就成了一座空城,徒留八萬精兵在此。
清平郡王照例每日淩晨親自出門巡視。
城中的士兵每日都能見到他的身影,在城中大街小巷穿梭,或是登上高高的城牆眺望遠方。
那是渝州城的方向。
這些日子以來,兩邊互相派兵侵襲,互有損傷,情勢膠著。
“郡王,您這麼早又來了。”
城牆上站崗的士兵和他打招呼,他點了點頭,“來看看,你們不必管我。”
“郡王事必躬親,每日都這麼早來巡查,盡職盡責,令屬下等汗顏。”
那些年輕的參將,也做不到像清平郡王這麼勤謹。
他回頭一看,說話的是一個嶽家軍中的參將,看著他的目光裏充滿了崇拜和敬意。
起初,這些人是不服清平郡王的,更沒有多少敬意。
他的戰功赫赫,軍武之人多半聽說過,可聽說的畢竟是聽說而已。
嶽連錚在沙場上的英勇是他們親眼所見,那才是真正能降服軍中男兒的東西。
何況,眼前這位老將,垂垂老矣。
可隨著時日漸長,他們對清平郡王的了解加深,才發覺自己認知的淺薄。
清平郡王,更像是嶽家軍的老將軍,是一個沉穩仁厚的大將,他站在那裏,就仿佛是一座大山,能蔭蔽所有的將士和百姓。
這種人格魅力,慢慢讓嶽家軍的人接受了他,甚至敬服他。
“我們郡王一向如此,幾十年如一日的老毛病了。想當年——”
他身邊一個老將,試圖向年輕人說說清平郡王當年的威風,被他一個眼神看過去,立刻閉上了嘴。
“好漢不提當年勇,我希望他日你能和旁人說的不是本王幾十年前的戰功,而是今日之功。”
清平郡王淡淡地說了一句,順著城牆繼續朝前走去,目光始終落在遠處。
待他離開之後,那個嶽家軍的參加偷偷朝那老將道:“跟我們說說郡王當年的戰功唄,我小時候也曾聽父輩說過,到底沒有你們一起上戰場的說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