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落得今日這個地步,才明白為什麼朕當初對你示好,而你總是置若罔聞。”
聖上緩步走在花叢邊上,昔日盛開燦爛的花朵,現在都凋零枯黃了,禦花園的宮人也沒興致打理這些花了。
也難怪,眼下人人隻想著能活命便是,誰還會在乎這些花草?
隻是繁花委地,到底可惜了。
莊婉儀忽聽他提起這些陳年舊事,微微一笑,“聖上後宮女子太多,婉儀無福,不覺得自己能永得聖寵,所以不敢介入。”
聖上也不知她這是客氣話還是什麼,總覺得她不接受自己的原因並非這麼簡單。
排除君王這個身份,不論是嶽連錚還是商不換,都是一世豪傑。
他卻是個昏庸的皇帝,如何能比?
聖上道:“你不必解釋。朕現在很慶幸你沒有接受朕,你瞧瞧朕的後宮是什麼景象?就算國中安穩,朕的後宮也早就不安穩了。更遑論現在,朕自身難保,哪裏保得住她們?”
莊婉儀道:“聖上是在擔心皇後娘娘嗎?若是清平郡王能及時帶兵回來,聖上和皇後娘娘總歸性命無虞。若是嶽連錚他……那就麻煩了。”
聖上搖了搖頭。
“朕不是擔心皇後,隻是覺得她頗為可憐。她十六歲嫁給朕,一直到朕登基封她為皇後,而後她便沒過過什麼好日子。後宮裏一堆寵妃需要她照顧調停,朕把她拋在腦後,現在這個境地才想到她。”
他話音之中,滿是對陳皇後的憐憫。
現在這個境地,聖上仍然不知道,他後宮的嬪妃和子嗣,多半都是陳皇後害死的。
這對站在皇權最高處的夫妻,彼此相見不相知,心中各懷鬼胎。
也罷。
到這個時候了,莊婉儀也不想再去揭露什麼,隻是沉默著不說話。
她看向禦花園中無人收拾的殘紅,這宮裏的花教養得美豔,可也有一個極大的毛病。
就是一旦失去了人的嗬護,花朵會凋零得比外頭的花快許多,反而顯得更加不堪。
這種不堪而殘缺的美,和現在的宮城相得益彰。
山雨欲來,風滿樓。
聖上忽然道:“你是不是也覺得,朕很昏庸,這個皇位若由太子來坐,會更加好一些?”
廷哥兒嗎?
莊婉儀想了想,廷哥兒被當今聖上下令害死的時候,還是個黃口小兒。
可看他後來勤學苦讀,隱忍堅韌的樣子,的確像是一個賢明的君主。
更何況,他才是名正言順的太子,理應成為大魏的君主。
這些,莊婉儀暫時還不能說。
她想了想道:“聽聞南邊被太子的大軍收複的城池,如今政通人和,百姓都十分和樂。我想,這位太子殿下是有理政之才的。”
“是啊,能做到這個境地,管他是不是真的太子?總比朕強一些。或許商相爺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很快就認定了他是真的。”
“聖上是在懷疑家公的忠心嗎?我相信他認定那位太子是太子,一定有他的憑據。他是先帝在時的老臣,不會任意妄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