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昶看見那華服公子,從胡床上坐了起來,徑直迎了過去。
周鈞見狀,詫異之餘,也趕緊站起身來。
邵昶站在那公子身邊,說道:“我為諸位介紹,這位是尹玉尹公子,字妙釧。”
這名,加上這字,怎麼聽起來有點怪?
周鈞抬頭向尹玉望去,看見這位公子身穿一件高領氅衫,將脖子遮了個嚴嚴實實,走路時胯部微微扭動,頓時就明白怎麼回事。
這尹公子原來是個西貝貨,是一位穿著男裝的女子。
想到這裏,周鈞不免有些好笑。
這尹玉扮男人也是一點都不上心,好歹也貼一撇胡子,不然這模樣怎麼瞧著都會露餡。
尹玉一邊聽邵昶介紹,一邊朝其他人唱喏,動作倒是落落大方,唯獨聽到周鈞這個名字的時候,眉頭微皺,眼中流露出鄙夷和厭惡的神情。
“這登徒子為何在此?尹某與此人共飲,怕是汙了口,髒了手。”
這話說的,就差直接一巴掌呼到周鈞臉上了。
周鈞知道自己身體的上一任主人,的確是荒唐,所以挨了罵,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但是他的大哥,周則可不幹了。
隻見周則站起身,朝尹玉說道:“二郎過去行事的確浮浪,但試問何人年少不曾輕狂?”
邵昶急忙出來打圓場,對尹玉說道:“坊間多流言,也盡不得全信,這周二郎有識人辨事之才,可堪大用。”
尹玉聽了,看了一眼周鈞,眼神中滿是懷疑。
但最後還是坐入了席中,隻不過離得周鈞最遠。
邵昶見所有人到齊,便讓飲妓收了桌麵,又加了些酒菜,之後對周鈞說道:“二郎上次在縣衙裏,用那索圖詢問的法子,破了蔣育的謊言,實在是讓人印象深刻。”
僅僅就這一句話,周鈞明白,邵昶把自己喊出來,恐怕喝酒是小事,這位尹玉尹公子才是事主。
果不其然,邵昶接著說道:“尹府前幾日出了一件事,祭祖禮會的時候,有一件祭具丟了,想來是哪個奴婢拿了,但詢問後卻無人承認。”
周鈞皺起眉頭,問道:“可曾報官?”
尹玉昂著頭說道:“倘若報了官,又何須在這裏與你贅言?”
這女人,脾氣可真夠大的。
邵昶無奈笑道:“尹家是大戶,官府牽涉進來終是不好。”
周鈞點點頭,這事兒說是東西失竊,恐怕真實案件另有隱情,
不過,別人家的事情,隻要不幹自己,盡量少去牽扯。
周鈞說道:“我那索圖詢查的法子,主要分為兩部分。”
“一個是測心,另一個是觀相。”
尹玉聽了,嗤笑道:“什麼測心觀相,莫不是那江湖術人,胡謅妄語。”
周鈞沒理會她:“所謂測心,就是測算心率,常人心跳速度,大致都在一分……”
周鈞突然犯了難,唐朝這會兒還沒分鍾和秒鍾的概念,隻有漏壺刻計。
一天有100刻,一刻差不多是14.4分鍾。
在心中換算了一遍,周鈞又說道:“以一刻分十,取其一為段,常人心跳大致在一百次左右。”
“年齡越小,心跳越快;女子比男子更快;情緒激烈時比平靜更快;心勞者比體勞者更快。”
“除此之外,飲酒、藥物、疾病都會影響心率。”
邵昶愣道:“原來測心一法,如此的複雜?”
周鈞點頭道:“正是,測心需要考慮許多因素,但如果僅僅隻是判別是否說謊,那就要簡單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