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鈞:“你可是最喜紅色?”
尹玉:“不是。”
周鈞:“昨晚可是被罰抄文章到半夜?”
尹玉:“是……不是!不對,你怎麼知道?!”
見那尹玉惱羞成怒的樣子,周鈞故意裝出一番世外高人的模樣。
原因其實很簡單,尹玉的眼底有些許充血,坐下來之後就打了幾個哈欠。
而且她的右臂內側、無名指、食指有點點墨斑,看那些墨斑的數量、形狀和淺深,應是昨晚很長時間忙於文書才留下的。
像尹玉這樣的大戶小姐,案牘之事自然有人代勞;而她這個年紀,晚上又不大可能忙著工作。
那麼,年紀這麼輕的大小姐,大晚上的還要寫這麼長時間的文書,最可能的原因就是被罰寫抄書。
一試之下,果然猜中。
尹玉收回胳膊,盯著周鈞,一臉糾結。
過了片刻,她喊道:“這次不算!”
駱英才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如何不算?明明就是周二郎說中……”
周則連忙拉住駱英才,讓他閉上嘴巴。
尹玉:“我昨晚被罰抄一事,你定是從何人那裏知曉了,故而拿來戲弄我。”
隻見她猶豫片刻,又朝周鈞問道:“你剛才說,你會究查命理的道法?”
周鈞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尹玉:“我們這幾人的事情,你怕是都知道個大概。倘若你真有那神通,不如測測所有人都不知曉的。”
邵昶搖頭說道:“妙釧卻是為難人了,道法玄妙,豈可一語妄之?再說,周二郎也言明他道行尚淺……”
尹玉不依不饒的說道:“他既然說了有這本事,那試試又如何?”
將頭轉向周鈞,尹玉說道:“我也出個問題,你倘若能答上,我尹妙釧甘拜下風,從今往後見了你,都尊稱一聲仙師。”
“倘若你答不出,把這三杯酒全部喝了,再大喊一聲『某認輸了』。”
邵昶聽著搖頭,這尹玉根本就是蠻不講理,完全就是好勝心使然。
尹玉沒給周鈞拒絕的機會,直接說道:“妙釧師從賀監。”
“兩京文會,三年一次。聖人相邀,賀監曾言不日將至長安、主持文會。”
“你倒是測一測,我的師傅賀監,他何日會入長安?”
邵昶聽了這問題,苦笑說道:“賀監人在家中,尚未啟程,怎麼好測入長安的日子?妙釧你這是強人所難。”
周鈞歎了口氣,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打算直接認輸。
忽然,他腦中想起一事。
賀監?天寶三載?
那賀監,其實就是賀知章,乃是大唐文壇的領袖人物,德高望重,當世人傑。
他官拜銀青光祿大夫兼正授秘書監,故而人稱『賀監』。
而天寶三年,卻是他生命的最後一年。
不久之後,賀監就會在家中去世,享年八十六。
想到這裏,周鈞臉上神情突變,手中的酒杯也顫抖不停,連酒水都灑在了桌上。
周圍人見狀,都看出了不妥。
邵昶問道:“周二郎,怎麼了?”
周鈞放下酒杯,麵色沉重,言語之間猶豫不決:“賀監……他……”
說了這三個字,周鈞再也沒說什麼。
隻見他慢慢喝下那三杯酒,站起身來,神色愴然。
沒有和其他人再多說些什麼,周鈞一邊走向門口,一邊大聲說道:“某……認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