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待完天書的事情,周鈞鬆了一口氣,來到書櫃前,找到解琴遣人送來的《梁祝》,仔細看了起來。
解琴和宋若娥所寫出的《梁祝》,相比後世的版本,稍稍弱化了梁山伯的角色分量,而是將筆墨的重點刻畫,放在了祝英台之上。
周鈞稍稍思考,也能理解,畢竟兩位作者皆是女性,對於女角色的心理把握和人物塑造,自然更是駕輕就熟。
除了這一點之外,原版《梁祝》將梁山伯和祝英台無法成就姻緣的原因,主要歸結為梁山伯自愧於家貧,未能如約上門提親。
而宋若娥在劇情改編中,卻是寫成梁山伯如期上門提親,但祝家因為門閥和貧富歧視,將他擋在了門外,又故意不讓祝英台知曉。
梁山伯氣苦病倒,一命嗚呼之後,被草草下葬。祝英台直到在出嫁路上,才知曉了真實情況。她繞道去梁山伯墓前祭奠,最後躍入墳中,化蝶雙飛。
在宋若娥的《梁祝》話本中,有一段話倒是引起了周鈞的注意。
那段話是祝英台臨死之前所說的,大意便是真正的愛情,究竟是什麼?
愛情是坐擁富貴和權勢,安逸一生?還是與靈魂共鳴之人,安樂清貧?
在周鈞的記憶中,這段話在原版的《梁祝》之中,是沒有的,想必是宋若娥有感而發,寫了進去。
大致翻了一遍,周鈞不禁感歎,宋若娥的才情,與唐朝四大才女李冶、薛濤、劉采春、魚玄機相比,絲毫不遜色。
但為何,這般的奇女子,在史冊中,卻是沒有什麼作品保存下來?
就在沉思的時候,畫月在那裏正看著《梁祝》,看到動情之處,還不停抹著眼淚。
周鈞看見也是無奈。
在別苑中休憩了幾日,周鈞處理完了別苑的事務,又向龐公和畫月告了別,便騎著馬一大清早朝著長安的方向趕去。
入了春明門,周鈞先朝平康坊的方向趕去。
剛入平康坊北裏的場院,周鈞的那匹烏孫馬,一聲嘶鳴,引來了一眾人的圍觀。
有坊丁認出了周鈞的臉,連忙跑過來唱了個喏,開口道了一聲周主事。
周鈞牽著馬,走到院場的曲門,朝坊丁問道:“解琴今日可在?”
坊丁回道:“解都知今日去了教坊。”
周鈞一愣,來的倒是不湊巧,解琴居然不在。
想了想,周鈞又問道:“宋都知呢?”
坊丁:“宋都知在,不過她已經不見客了。”
周鈞:“不見客?為何?”
坊丁:“宋都知已經向假母說了身,贖身錢也交了,聽說很快便要離開北裏。”
周鈞恍然,宋若娥有個指腹為婚的鍾家小郎,眼下怕是正在準備嫁過去的事宜,這種時候自然不會繼續見客了。
將馬寄在坊廄之中,周鈞進了中裏,去尋宋若娥。
到了宋若娥居住的小院,周鈞敲響了院門。
不一會兒,門內傳來一個婢子脆生生的聲音:“娘子不見客。”
周鈞清了清嗓子,開口道:“某是周二郎。”
婢子頓了頓,又問道:“哪個周二郎?”
周鈞說道:“刑部都官司的周主事。”
婢子不再說話,一陣小跑,去了院內。
又過了一會兒,院門開了一條縫,婢子引著周鈞走了進去。
穿過庭院,又入堂口,周鈞看見屋內四處都是打包好的書籍字畫,心中有些感歎,看來宋若娥是真的要離開北裏了。
就在這時,後廂傳來一陣腳步聲。
一身布衣、未著粉黛的宋若娥,看見周鈞先是一怔,接著說道:“周二郎從東都回來了?”
周鈞拱了拱手,說道:“宋都知。”
宋若娥皺了皺眉,語氣不善的說道:“莫要再提起都知二字了,名字也行,雅號也罷,且換個稱呼。”
周鈞知曉宋若娥的脾氣,倒也沒有氣惱,隻是道了一聲居士。
宋若娥應了,說道:“周二郎倘若是來尋解琴的,她今日不在曲中。”
周鈞搖頭道:“聽聞居士很快便要離開北裏了。”
宋若娥:“上元節裏,鍾郎來了長安,因為要準備春闈,故而沒有與我見麵,隻是互傳書信。三月初的春闈結束,待得放榜那日,鍾郎及第,他便要帶上我去見鍾家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