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躺在床榻上的宋若娥,臉色慘白,虛弱不堪。
臥房門外的牆角裏,升著藥爐,一個年幼的婢子正小心看著爐火,煨著藥湯。
解琴推門入了堂中,發現偌大的院子裏空蕩蕩的,不由皺起了眉頭。
穿過中堂,入了後院,解琴看了眼煨藥的婢子,又來到廂房的床榻前,坐下來朝宋若娥問道:“怎麼隻有一個幼娘?其他婢子呢?”
宋若娥強顏笑道:“近來院中多事,假母便借走了我身邊的婢子,隻留下一人。”
解琴的臉上,很少見的浮現出怒色。
沒等她發問,宋若娥主動說道:“那些婢子跟著我,也落不了好,放到前苑裏去,倘若遇見大方的客人,還能賺些個辛苦錢,又何苦攔著她們?”
解琴一時語頓,看向宋若娥問道:“這裏空落,不如去故冉居吧,那裏人多,也好照料你。”
宋若娥搖頭說道:“去了故冉居,隻會平添麻煩……這裏安靜,大夫也說了,利於養病。”
解琴向四周看了一圈,欲言又止。
宋若娥:“你莫要想著去尋假母爭論,我交了贖身費,本就不算北裏中人,她能讓我暫住於此,已是開恩,又怎好再要求什麼?”
解琴聞言,隻得搖頭作罷。
二人沉默了一會兒,宋若娥先開口問道:“你可知鍾璋為何要寫那封信?”
解琴搖頭隻是說道:“眼下你身子骨正弱,莫要再想此事。”
宋若娥灑然說道:“這又有什麼可忌諱的?那鍾家子在曲江宴上,被吏部員外郎家的四娘相中,聽說鍾家長輩也快要來長安提親了。”
解琴聽了,恨恨說道:“此子行同狗彘,端是可惡!”
宋若娥:“他的確可恨,但我更恨的卻是自己……那鍾家子不過出身顯貴一些,又會說甜言蜜語,我便覺得他並非凡類,與我心意相融,天天做著那不切實際的美夢,一次又一次用謊話來欺騙自己。”
“到頭來,夢醒了,謊話也編不下去了,本以為是如意郎君,原來卻也隻是俗人罷了。”
解琴:“你莫要亂想,好好養病,等病好了,再尋一位佳偶便是。”
宋若娥笑了,卻是問了一件不相幹的事情:“周大郎和虞珺娘的婚事,如何了?”
解琴:“昨日,周家主、周家大郎和二郎,攜著贄禮,一起去了南曲,一口氣行完了納采、問名、納吉等事,明日還要帶上聘禮,去行三書六聘、並訂下婚期。”
宋若娥笑道:“虞珺娘真是尋到了一位好夫君。”
解琴見宋若娥笑容勉強,便不再提起此事,轉而說了《梁祝》選角的趣聞。
另一邊,在周家宅中,周鈞正陪著大哥周則,忙著準備聘禮。
就在這時,門外來了客人,說是來尋周二郎。
周鈞出了大門,卻看見兩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一位是內常侍範吉年,另一位卻是尹玉。
這兩位怎麼會湊到一起?
正在周鈞一頭霧水的時候,尹玉把手背在身後,笑著說道:“我可都聽說了,虞珺娘和你兄長總算修成正果。這樣有點可惜,本來我還打算親自出麵,力挽狂瀾。”HTtρδ://wωw.ξWΧs9.Org
聽著這沒頭沒腦的一番話,周鈞隻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範吉年。
範吉年笑著說道:“聖人知曉了周家的事情,感於周大郎的情真意切,敕令放了虞珺娘的樂籍,又賜了她教坊補遺使的官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