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鈞聽了,不禁肅然起敬。
眼前這名為安思順的胡人,乃是昭武九姓,又是粟特人,在北藩中德高望重。
周鈞唱了個喏,又道:“鈞久聞安軍使之盛名,今日終是得以相見。”
安思順生的一副中亞人的麵孔,但出口卻是標準的大唐官話:“周市丞無需多禮,早就從都護那裏聽聞,你素有賢才,又生財有道,光弼甚至給你起了個諢號——周財神。”
周鈞聽著一愣,安思順不愧是粟特人,三句五句不離經商。
還有,李光弼起的諢號,也實在讓周鈞頗為無奈。
李光弼此時連忙出來說道:“周二郎來武威,都護本想招你去隴右相見,但戰事吃緊,兵事凶險,隻能作罷。”
周鈞問道:“聽聞吐蕃大舉進犯,眼下戰況如何?”
李光弼:“青海、上磧,數戰皆勝,不過吐蕃軍仍未撤退。”
周鈞點頭。
就在這時,有參軍來尋安思順,說是軍務。
安思順對周鈞說:“尋個日子,安某做東,周二郎且來做客。”
周鈞應了。
眼見安思順走遠,李光弼拉著周鈞來了無人的角落,開口說道:“今年第一批和第二批雲茶,總共三千五百斤,以五斤茶一匹馬的價格,賣到漠北去了。”
周鈞聽見說道:“這價格好像比去年高出了不少。”
李光弼點頭道:“是,一來各部去年都進了雲茶,飲茶已經風靡一時;二來,原本回紇部聯合漠北諸部,共同壓價,今年卻是失敗了。”
周鈞:“失敗了?為什麼?”
李光弼:“去年,漠北各部以低價收了千斤雲茶,沒想到路上分茶的時候,彼此之間生了齷齪。原本說好的均分,回紇部突然反悔,強拿了一半,其它各部敢怒不敢言。”
“所以,今年漠北各部再來買雲茶的時候,大家都留了心眼,故意避開回紇部,偷偷派遣商隊來互市,這價錢自然就水漲船高了。”
周鈞:“那回紇部呢?他們不知道此事?”
李光弼:“起初不知曉,來互市的時候,自然會發覺。眼見到手的雲茶,被其它漠北各部截走,回紇部惱羞成怒,便以可汗之名,向其它部發了令書。令書中要求漠北所有互市商隊,必須獲得回紇首肯,方能南下。”
周鈞:“漠北其它部陰奉陽違?”
李光弼:“不錯,表麵上漠北其它部族皆服從回紇可汗,但實際上,為了能夠采購到足量的雲茶,要麼繞行遠路,要麼喬裝打扮,來大唐互市雲茶。”
“回紇部得知此事後,便派遊騎於歸程中,堵截各部商隊,又以不尊可汗之令為由,收繳雲茶,歸為己有。”
周鈞搖頭說道:“回紇部這麼做,算是犯了眾怒。”
李光弼:“那是自然,但也怪不得回紇人,實在是雲茶的利潤太高。我聽聞,去年一斤雲茶在價高之時,甚至能換得一匹駑馬。回紇部辛苦放牧一年的收成,還不如倒賣雲茶來的輕鬆。”
周鈞:“那其它各部就沒有什麼舉動嗎?”
李光弼:“回紇部強大,又有骨力裴羅可汗之名,其它各部即便不滿,又能做什麼,隻能忍氣吞聲罷了。好在今年供應的雲茶,比起去年多了不少,回紇部拿下大頭,其它各部多少也能勻到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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