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寧靜,陣陣涼風也頗有秋高氣爽的意味。
柳南梔安頓好孔姝妤,便拿著自己研製的金創藥去探望許崢。
北慕辰將許崢安排在了客房,也讓李鈺瞧過了,的確如柳南梔所說,隻是皮外傷,雖然傷得重些,卻並無大礙,沒有傷筋動骨,隻要休養幾日便好。
不過這外創容易留下疤痕,許崢畢竟是個文人,身上帶著傷痕總歸不好,所以柳南梔送來自己特製的金創藥,可以讓他盡量不留下瘡疤。
許崢已經清醒過來,隻不過身體還有些虛弱,見柳南梔進門,趕緊捂好衣物,想要起身行禮。
“行了,你這個樣子就別下床了。”柳南梔把藥給他,坐下來替他把了把脈搏,確認他無礙才放心。
“區區小傷,本就不該勞王妃娘娘掛心。即便是要送,王妃娘娘派下人過來便是,又怎敢勞煩王妃娘娘親自走一趟?”許崢受寵若驚,一臉的不安。
“若隻是送藥,自然不值得我專門走一趟。我這會兒來見你,自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柳南梔微微笑道。
許崢與柳南梔本來就沒見過幾麵,甚至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隻是點頭之交罷了,他實在想不到,柳南梔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能與他商議。
不過既然柳南梔開口了,他自然願聞其詳。
“這裏沒有旁人,我也就不拐彎抹角,直說了。我來見你,是想問問,你和姝妤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柳南梔開門見山的性子,在不熟悉的許崢麵前,倒也沒有收斂。
許崢被柳南梔的直接問得一愣,何況柳南梔問的還是他和孔姝妤的事情,又是疑惑又是不安地反問道:“王妃娘娘……這是什麼意思?”
頓了頓,他反應過來一些,也許柳南梔問的是他和孔姝妤的關係,便規矩答道:“在下與孔小姐是多年舊識,雖然男女有別,但也算得知音好友。孔小姐是大家閨秀,知書達理,才貌雙全,在下對孔小姐敬重有加……”
“停停停!”柳南梔趕緊打斷許崢的“官腔”,簡直想翻個白眼,“我問的不是這個!我是想知道,你對姝妤到底是什麼心思!”為了避免許崢再顧左右而言他,她還特意補上了一句,“我問的是男女之情!”
“男……男女之情?”許崢睜大眼,愣了愣,臉上竟然浮起一層紅暈。他回過神來,便連忙向柳南梔拱手,“王妃娘娘,這話可開不得玩笑,在下待孔大小姐為摯友,斷斷不敢有半點別的心思。”
柳南梔一愣,“你的意思是,你對姝妤並無男女之情,隻是把她當作知音和好友?”
許崢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在下官職低微,實在高攀不上孔府這國學大家的書香門第。在下,不敢對孔大小姐有絲毫非分之想。”
柳南梔覺得他這個停頓,頗有些意思,沉思片刻,好像悟出了點什麼,反問道:“許公子,你不會是介意自己的出身和身份,才不敢向姝妤袒露心意吧?”
“我……在下不明白王妃娘娘在說什麼。”許崢低下頭,不敢與柳南梔對視。
“你四年前去江南的時候,就是個采風的八品音階小官,這四年過去了,你還在這個職位上,你爹任職太常寺丞多年,也毫無進展。而孔家,雖然家道中落,我老師現在無官無職,但畢竟是名門大戶,孔家先祖也曾身居高官要職,餘威仍在。相較之下,你對孔大小姐,的確是高攀了。”柳南梔分析道。
許崢沉默不言。
柳南梔見狀,心頭大抵也了解了七八分了。
原來是這樣!
孔家和許家都是書香門第,許崢更是恪盡禮教,自認門第不配,便從來不敢表白心意。
“可你有沒有想過,孔大小姐既然身為大家千金,到這個年紀了還未出閣,旁人會如何論道?你又可否知道,她至今不嫁,又是為何?”柳南梔質問道。
許崢猶疑地看向柳南梔。
單單是他這個眼神,柳南梔就能看出來,他對孔姝妤的心思不是完全不知曉,隻是,裝作不知曉而已。
“孔大小姐是世間難得的女子,合該有一個配得上她的人,照顧她一生一世。”許崢喃喃說道。
“配得上配不上,不是門第說了算,是心說了算!難道你要因為所謂的門第,就這麼放棄遵從本心嗎?”柳南梔追問。
“心之所係,隻希望她一切安好,便足矣。歡喜一人,並非一定要廝守終生,未曾擁有,便不會失去,放在心中做個念想,又何嚐不是一份情意?”許崢輕聲呢喃。
“迂腐!”柳南梔恨不得將這個許崢痛斥一番。這種酸腐書生,她平日最見不得,可奈何此人是孔姝妤心係之人,她也隻能苦口婆心地開解。
沒想到這個姓許的這般頑固,任憑她說破口舌,他也有話可以化解。說了這麼多理由,卻沒有一條是為他自己和孔姝妤著想。
“姝妤真是看錯了人,沒想到你是這個這麼沒有擔當的男人!她真是白白為你守了這麼多年,還以為你終有一日能夠及時醒悟,她要的不是什麼門第高貴,而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罷了!算了,你就作吧!現在口口聲聲說得漂亮,願意將她放在心裏,守她一世安好。等哪日姝妤想通了,另嫁旁人,有你後悔的!”柳南梔站起身,亦不想再跟許崢多說,反正他這個死腦筋,三言兩語是說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