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南梔在母親留下的書裏見過傳信鳥的煉製方法,將蟲子放進爐子裏,用自己的血喂養蟲子,然後再將蟲子做引喂給傳信鳥。
這是最初級的蠱術,雖然柳南梔是第一次製蠱,但也並不算難,花了兩天時間便大功告成。她將兩隻傳信鳥放出去,接下來便隻等著格桑夫人出麵了。
那日雨桐出去追蹤一番,也是毫無結果,這兩日所有人都是一籌莫展。
可如果格桑夫人決心不再管族內的事情,堅持不肯露麵,那他們所麵臨的境況,又該何去何從?即便柳南梔並非將自己當成他們族內的一份子,也不由為之感到擔憂。如若複/仇派占了上風,不僅是雨桐他們那些族人會遭殃,隻怕是驕陽王府、乃至整個大宛,都會受到波及。
眼看著也到了柳南烽繼任鎮國公之日。
柳南梔起了個大早,鄭重打扮了一番,出門走到前院跟北慕辰彙合的時候,卻與柳南薰迎麵撞了個正著。
柳南薰儼然也精心梳妝過了,不過仍然難掩她麵容憔悴,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柳南梔翻了個白眼,問北慕辰:“你還真叫她了?”
那日的請柬上,寫明了邀請驕陽王攜妻妾赴宴,北慕辰心裏怎會不清楚這是故意在膈應柳南梔?
他皺起眉頭,還沒來得及說話,柳南薰便主動走到跟前來,給他倆行了個禮,開口說道:“妾身聽聞今日是舍弟繼任鎮國公大典的吉日,趕早梳洗了一番,隻是妾身近來略有不適,不若王妃妹妹那般光彩照人,希望不會給王爺丟臉。”
“舍弟?倒是叫得親熱!”柳南梔冷哼了一聲,“我怎麼不知道熏姐姐還有個要當鎮國公的弟弟呢?”
柳南薰柔柔弱弱地說道:“烽兒雖然隻是妾身的堂弟,但妾身向來將他當親弟弟一般看待……”
“這倒是符合你的本性。將別人的弟弟當自己的弟弟,將別人的家當自己的家,順帶將別人的丈夫當自己的丈夫,可真是親切得很!”柳南梔微微笑道。
柳南薰臉上的笑容一僵,勉強扯了扯嘴角,“王妃妹妹果然還是在怪我……”說著,她垂下眼眸,一副泫然欲泣的自責模樣。
“對呀,我就是在怪你。”柳南梔毫不客氣地說道,“你既然心裏有數,幹嘛還舔著臉湊上來找不痛快呢?”
柳南薰沒想到柳南梔會這麼直白,甚至當著北慕辰的麵都不掩飾一下,而北慕辰也不再像往常一樣護著她,臉上頓時青一片紅一片的,頗為尷尬。
柔兒見狀,忍不住嘲諷道:“熏夫人既然身子不好,幹嘛不好好呆在房間裏休養?非得去湊別人家的熱鬧!”
她刻意加重了“別人家”三個字的語氣,似是在提醒柳南薰她根本就不是這個家裏的人。
被一個丫鬟冷嘲熱諷,柳南薰風光時,何曾受過這樣的屈辱?可是在北慕辰麵前,她絲毫不敢發作,從前是仗著北慕辰維護,她倒也委屈不了,然而現在也隻能打落牙齒肚裏吞。
柳南薰恨得暗暗咬緊了後槽牙,眼巴巴地瞅著北慕辰,說道:“妾身聽說這請柬上寫明讓妾身同行,若是妾身不去的話,怕是外人說閑話,指責妾身倒也罷了,但若是有人亂嚼舌根,牽連到王爺身上,說王爺不給鎮國公府、不給皇上麵子,那豈不是太委屈王爺了?”
明講道理,暗中威脅,柳南薰這一手玩得不算高明,但也著實在理。
柳南梔瞥了北慕辰一眼,這種情況,隻能讓北慕辰自己去處理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柳南薰看上去像是鐵了心要跟他們同行,興許是想要膈應柳南梔到底了。
北慕辰隻好讓人再準備一輛馬車,帶著柳南薰一起上鎮國公府。
這座百年建築,尋常就威武莊嚴,來往的人都有幾分肅穆,多少就讓這地方顯得有些冷清落寞了,今日這府邸內外卻是難得的熱鬧非凡,竟讓人有些念想當年它風光無限時的光景。眼下這來來去去的人,又有多少懷揣著各自的心思,指望它更好,或者更壞!
柳南梔仰頭望著鎮國公府的招牌,心頭不禁有些感慨。
北慕辰走近她身邊,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給了她一個堅定的眼神。
走進這扇門,惡戰就要開始了。其實柳南梔並不懼怕什麼宗親,甚至也不怕在背後操縱的黑手,但她眼下要麵對的,是她同父異母、從小寵愛的弟弟!這才是最讓柳南梔感到難受的!
“你若是實在不想去的話,本王去應付便好,畢竟我這王爺的名頭在這裏,他們即便心有怨言,也不敢怎樣!”北慕辰說道。
柳南梔回看他,搖了搖頭:“我沒事。他們既然利用我弟弟,想要靠挑撥離間來達到目的,我也不能任由他們擺布不是?我若是不去,豈不是顯得怕了他們了?”說著她定了定心神,昂首走進前院。
大廳裏已經擠滿了人,柳南梔一眼掃視過去,幾乎個個都眼熟——包括三叔公在內的柳家宗親們,太子北慕寒,朝中大大小小數十位官員,等等。
柳南梔和北慕辰一進來,就受到幾乎所有人的注目,有上來打招呼示好的,也有冷嘲熱諷等著看好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