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重楚詢問玉牌的去向，藺知意麵露難色：“玉牌被阮漱玉搶走了，他說我是外門弟子，不配用。此次前來也是詢問師尊作何處理，大長老安排我招新的時候招待新生入學考試，但沒有玉牌我不能出山門。”
重楚的“哦”聲拉得很長，好像在認真思考。
“這樣，我讓三長老給你重新準備一個。不過恐怕是木牌了。至於那個玉牌，就留阮漱玉那裏，反正也沒什麼用。”
“嗯。本來就該是木牌。”
藺知意看起來沒任何不滿。
重楚半蹲下和藺知意視線平行，湊得近些，看著眼前人深黑色的瞳孔漸漸放大：“乖徒兒，你放心，會讓你重新回到內門的。這些時日先委屈你在外門了。”
藺知意不著痕跡往後退半步，恭敬作了一揖：“不委屈。如此，便麻煩師……二長老了。”
“好了，忙去吧。”
藺知意轉身走得很慢，能感受到重楚的視線一直跟著自己身後。他目光晦暗不定，右手搭在腰側本該掛著玉牌的位置，撚了撚腰封。
直到人背影看不見，重楚才溜出門去看後山的梅樹。剛養上就睡過去五天，希望還有用。
在報廢三棵樹，極限時刻用上一瓶瞬時恢複劑後，重楚總算做出讓他滿意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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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嶠山腳的靈豐鎮已經陸陸續續聚了不少人，就等著靈犀門開山招新。熱鬧的集市人滿為患，各種擺攤雜耍欣欣向榮。
一個紅衣黑發的少年鑽進鎮裏，穿梭在人群中東張西望，瞧什麼都頗為新鮮。
這少年不過十五歲，但已能看出昳麗卻不張揚的容貌，許是沒長開的緣故，眉眼間還帶著初入塵世的天真懵懂。
最近有不少相貌出眾的少年出現，大家都有些審美疲勞，來往的人還是不由自主將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幾秒。
少年逛著街，很快手上就堆滿雜七雜八小玩意兒，嘴裏還叼著根糖葫蘆。在過一個轉角的時候，手上的東西消失不見，隻剩下冰糖葫蘆杆子。
“招新開始了！”
不知哪裏喊了聲，人流開始朝著一個方向湧去。
少年被迫夾在人群中被狼狽地推著往前，好不容易才擠出來隱到旁邊，長呼一口氣。
“這要是發生踩踏事件，不得了啊。”
那些人前往的是通向靈犀門的唯一通道，也是招新第一道關卡：爬山。
當然不是簡單的爬山，隻有年齡低於十六，修為不過築基的人才能較為輕鬆地往上。但凡有一點不合格，越往前身上所受的壓迫就越重，直到無法挪動分毫，無法前進。
年齡和修為隻是基本條件，一路上還有很多“驚喜”，要想三個時辰內通關對於普通人來說，根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咻咻”幾道聲音響起，從山頂下來幾位禦劍的修士。其中一柄劍上站了兩人，是三叁和藺知意。
三叁在外門弟子中年紀稍長，有過兩屆招新經驗，此刻便是在大長老的授意下，帶藺知意出來監督入學測試。
一方麵是確保無人作弊，另一方麵是避免新生遇到“驚喜”突發意外。
“師弟，你若是身體不方便，其實不用來的。”
“方便，再躺下去對身體無益。隻是麻煩師兄了。”
“不麻煩不麻煩。”
三叁不太理解為什麼藺知意主動要求幫忙，猜想也許是想親眼看看誰會成為二長老的內門弟子。
之前藺知意修為雖然進步緩慢，但現在連禦劍都要人幫忙，三叁很同情他，禦劍又賣力了幾分。
聚在起點的人紛紛抬頭看向立在空中的修士，連連發出讚歎。參與招新的都是尚未入仙途的新人，禦劍在他們看來是遙遠又無比炫酷的事。
三叁清咳一聲，喧鬧的山腳變得安靜。
“想必諸位都已了解第一關的規則，我就不複述了。有些注意事項再重申一遍：不可傷人，不可用不正當方式阻撓其他人登山，不可使用法器如疾行符等，不可服用違禁藥品如大力丸等。違禁者，取消資格。”
他轉頭示意洛拾把粗長的香點上。
“第一關卡，正式開始！”
一聲令下，起點的眾人一窩蜂往上。
紅衣少年不知從哪兒又翻出一根糖葫蘆，站得遠遠興致勃勃看著這群人。
瞧著起點沒那麼擠了，他才把糖葫蘆和吐出的籽往儲物囊一扔，拍拍手裝著差點錯過招新的樣子，氣喘籲籲加入爬山大隊。
剛跑到起點處，他就感覺一道視線聚了過來，抬頭和空中人對視上。
明豔春日下，藺知意高高束起的馬尾隨風飄蕩，先前因為傷勢消瘦深刻的五官輪廓有了肉感，流暢的下頜線順著脖頸滑進整整齊齊的黑色衣襟。看起來麵色和善，實際上眼裏沒有任何溫度。
紅衣少年興奮地咧開一個燦爛的笑，滿眼都是豔羨。
藺知意眼珠轉動避開視線。他看見少年給出評價，長得不錯，就是笑起來好傻。
想著，他腦中突然現出重楚翹著嘴角似笑非笑的模樣，一看就是遊刃有餘的聰明相，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