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試圖繼續發表幾句“主人戀愛感言”,顧鐸已獨斷專橫地登錄後台,強行切入工作模式,開始信息錄入。
鳳凰掙紮道:“我搭載過自殺幹預程序,具有心理谘詢資格,我認為……”
顧鐸莫得感情道:“時間,澤安十三年。地點,北越關外十五裏。”
礙於核心程序的優先級,鳳凰不得已放棄了八卦,勤勤懇懇地錄入顧鐸那三紙無驢的事件描述,刪刪減減往報告的方向整合。
新征北軍方才出關,就遇上一波收過路費的蠻子。襲擊來得太突然,埋伏的位置也實屬意料之外,虞知鴻支援不及,顧鐸率先遣部隊匆匆忙忙迎戰,贏得還挺漂亮。
盡管隻是一場小規模衝突,卻解決了懸在這支軍隊心上最大的難題——新來的小將軍到底能不能打仗,萬一不能可怎麼辦?
他們得到的回答是:能打,沒有萬一。
這其中或許有些自我安慰的成分,畢竟指揮大型戰役與臨時應敵不同,可人往往隻願意撿著自己願意相信的看,如此一來,倒確實是士氣大增了。
這一戰果傳回京城,陛下用八百裏加急下達封賞,旨意還沒來得及送到,前線又接連獲勝。
一時之間,朝堂上下喜氣洋洋,唯有顧鐸不安心。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沒上過戰場時,他尚能明白自個兒在愁什麼,現在明明形勢一片大好,怎麼太順利也惹人擔憂呢?
思來想去,他決定找虞知鴻聊聊。結果每日例行的軍情探討結束,這人又慫了,沒出息地落荒而逃。
——關於“為什麼不敢去找虞知鴻”這件事,顧鐸倒是能想個一清二楚。
一是之前遇敵的事。當天明明派出塘騎探路,竟還會遭遇伏擊,應當按軍規問責。顧鐸詳查時,發現去往那一路的是瑞王眼線,卻一念之差,大事化小地處理了。
虞知鴻一心撲在戰事上,待身邊的人不薄;相比之下,即便有師父的支持,令塘騎瞞而不報的瑞王也很難讓顧鐸信任。但正因為有了這樣的取舍,顧鐸像個叛徒似的,心中對瑞王有一絲愧疚,下意識想找補點什麼。
可如此一來,他又沒法麵對虞知鴻了。
二是他的私心。可能是之前那兩宿的睡姿太差,總之再見到虞知鴻,顧鐸就覺著不好意思,不敢對視。
唯有念及自己這張臉“睹物思人”字功效時,他會在議事時湊到虞知鴻眼皮子底下——人多有助於緩解他的尷尬,一到散會,他立馬跟著走人。
可他能跑,虞知鴻也能追。賢王殿下找到顧鐸時,這人在軍營外抓兔子,也不知道是抓著玩,還是抓去吃。
說時遲那時快,顧鐸正要撲向一隻肥美的野兔,麵前忽然攔了一個人。他憤然抬頭,剛要譴責,看到來人是誰,瞬間偃旗息鼓。
虞知鴻道:“我等了你幾日,卻發現你似乎在躲我,為何。”
顧鐸心虛地說:“……你等我做什麼?”
“解釋。”虞知鴻道,“你與那塘騎是何關係?”
軍營外不是說話的地方,顧鐸蔫噠噠地跟虞知鴻回到營帳裏。他一路也沒想通該怎麼把事情糊弄過去,隻好省去師父那一層關係,實話交待了。
虞知鴻聽罷,道:“你與瑞王是私事,戰爭是國事。不可因私事而誤國。”
顧鐸豁然想通了。
這事在明麵上已有定論,非較真翻案,反而會惹人議論,弊大於利;即便當時顧鐸不敵,虞知鴻稍後也能趕到,在這種無關勝敗的戰場上找不痛快,都是瑞王貫來愛使的小把戲,哪怕處理了一個塘騎,他也有其他的絆子可使。
虞知鴻無意追究於此,隻想讓“陸小七”拎清楚一點,點到為止,轉為閑談:“你既想躲我,為何每次商討軍情,都擠到我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