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鐸已然將虞知鴻歸入“自己人”的行列,理所當然地視為要保護的對象。

虞知鴻默然片刻,跳過了這腦子不知道怎麼長的家夥,繼續與人商討你來我往的戰前邦交。

顧鐸聽在耳朵裏,覺得餘下這些大多沒用,打都打了,還講什麼道理?他繼續琢磨起方才腦海裏沒擺好的兵陣,不一會,又昏昏沉沉睡著了。

倒不是他躲懶,而是困得太狠了。自從在陽東城駐紮完畢,顧鐸不是去演武場,就是自己跑出去看地形,將實實在在的山川大河與地圖對應,回營帳以後,還要研究可行的排兵布陣策略,時常夜間隻睡兩三個時辰,再泡過什麼藥池,都抵不住這樣消耗。

虞知鴻任他睡,眾將領也沒叫他。直到商討完畢,眾人散去,顧鐸才昏昏沉沉爬起來,一臉茫然地望著虞知鴻,不知今夕是何夕。

虞知鴻道:“醒了?”

顧鐸抹了把臉,很是嚴謹地說:“我也可能是夢到你了,我總夢見你。”

“……”虞知鴻把一本小冊子放在他麵前,“聽王譽說,你在看兵陣。這是我出京以來整理的,多針對十七部落的作戰習慣,你拿去看,能省些時間休息。”

顧鐸收下冊子,喃喃道:“哦,那我是醒了。你在夢裏很少讓我讀書。”

虞知鴻不禁問道:“……那我在你夢裏,都會做什麼。”

“做飯,喝酒,出去玩。”顧鐸回答,“喝多了就睡覺,我喝的多,你喝的少。”

虞知鴻無聲地歎了口氣,再次覺得自己並不該將顧鐸帶上戰場,這人該活在太平盛世,沒事逗貓玩,而不是來看這些生死。

可事已至此,他隻能道:“打完這仗,我帶你去喝酒玩樂。”

“還是別了!”顧鐸敬謝不敏,“你沾酒就醉,拖著還挺沉的。”

虞知鴻:“……”

顧鐸想了想,又道:“你能帶我出去玩別的麼?不喝酒的。”

對上這人充滿期待的眼神,虞知鴻哪還有拒絕的餘地,他無奈地說:“好,待戰事結束,都聽你的。”

顧鐸遂心滿意足,拍拍衣袍站起來:“對了,在夢裏,你還用嘴嘬過我。”

虞知鴻:“?”

顧鐸指指自己的嘴,說:“就嘬的這,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虞知鴻:“………………”

顧鐸還沒完全清醒,說話不大過腦子——當然,以他現在腦子裏現有的內容,就算仔細想過,恐怕也並不知道這話不妥在哪。

他說完,自覺功德圓滿,沒什麼遺漏的了,便揮揮手,沒管僵在原地的虞知鴻,去演武例行巡視。

各營是分開訓練的,衝鋒陷陣的先鋒隊練得熱情洋溢,主管物資的輜重部隊難免偷懶。尤其是管事的張全今兒鬧肚子,總去茅房,他帶的老油條紛紛偷懶,隊伍站得亂七八糟,湊成一堆堆地聊天扯淡。

顧鐸趁其不備,繞到其中一夥人身後,突然大聲道:“說什麼呢!”

“!!!”

那一撮人當即立正,嚇得一哆嗦,發現來的是顧鐸,卻又大鬆一口氣,忍不住笑了起來。

顧鐸佯作生氣道:“過分了啊,見著將軍還沒個正經,該不該罰?”

領頭的連忙告罪:“報告,我們這是心虛,說張老大的小話呢!”

顧鐸沒摁住自己的好奇心,雖恥但問:“……說的什麼?讓我聽聽。”

“張老大昨晚想媳婦,半夜夢見親嘴了,”那領頭的強挺著不笑,臉上的肉都要抽了,“他……噗嗤!他睡到一半,抱住旁邊的弟兄,啃了好幾口……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