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愉心裏惦記著楊戩的事,除妖回來,問過天蓬,直接進了狐五狐妹的帳子。狐五正坐在案前吃雞腿,見她來了,嚇得丟掉嘴裏吃的,躲到在整理床鋪的狐妹身後去。
“慌什麼,問你點事。”陸愉大咧咧坐下,撣了撣一路行來衣服上的風塵。
“這麼晚了,陸姐姐才除妖回來,真是辛苦了。”狐妹不怕陸愉,走過來給倒了杯熱水。
她身上帶著一股好聞的藥草香氣,完全蓋住了從前那股隱隱約約的狐臭味兒,正氣凜然的兜率宮道袍配上狐族天生的媚眼兒,反差帶來極其吸引人的美。
看美人兒是天下第一快樂事,陸愉看了她好幾眼,這才想起來正事:“我來是想問問,你們和楊戩是怎麼回事。”
狐妹看著她,麵色為難,似乎有些羞於啟齒,狐五則是眼神遊離,看著也不大想說,陸愉有點想揍他。她還沒決定要不要當著狐妹的麵把這看著就滑頭的狐五打上一頓,又有一人進了帳。
“本來想找你喝酒,你卻不在,怎麼跑這兒來了?”
楊戩臉陰沉著,哮天犬受他情緒影響,也不活泛,尾巴夾著。
“與小狐妹好久不見,來聊兩句。”直覺告訴陸愉不要說實話。
“去三妹帳中吧,我許久未見她。”楊戩說罷轉身,看也不看兩隻眼神中帶著心虛的狐妖。
陸愉不大想問了,他看起來也不是很在意,可能不是什麼大事。
“一起嗎?”陸愉問狐妹,“小嬋兒一直很想你。”
她說著瞄向楊戩,見他沒什麼反應,便自作主張牽起了狐妹的手,拉著她往帳外走。楊戩邁開腿,靜靜走在前麵,不發一言,進了帳露出個笑來,對著楊嬋。
這笑被楊嬋忽略了,她躍過楊戩,去擁住了狐妹,激動道:“好久不見,你怎麼來了。”
“我如今是太上老君門下弟子,奉師命下界幫忙治水的,”狐妹瞧著楊嬋,熱淚盈眶,“楊妹妹,我得給你道歉,那日在日暮城,是五哥偷偷跟天庭透露了你們的行蹤,他一時鬼迷心竅,我代他道歉。”
楊嬋一愣,笑道:“我當是什麼事讓你不敢見我,原來隻是這事,你別放在心上了,這不是有驚無險嗎?”
陸愉總算明白了為什麼楊戩對那狐五沒好臉色,她看向楊戩,想看看楊戩此時神情,發現楊戩正看著她,他眼神很溫柔,似是有話說,卻又在視線相對的那一刻躲避了,不知是不是燭火晃得,他臉有些紅。
“三妹,我上次放在你這裏的酒在哪兒?”楊戩問道。
“那不就在那兒,案底下呢。”楊嬋指了指那個很明顯的酒壇。
楊戩走過去,彎腰將酒取了,斟滿四隻酒杯:“故人重逢,當賀,一起喝點兒。”
狐妹被楊嬋拉著坐下,正坐在楊戩對麵,不敢抬頭看他。她能對楊嬋敞開心扉,卻始終不敢和楊戩說些什麼,楊戩那時通紅的眼仿佛就在眼前,她始終覺得虧欠,即使這都是五哥欠下的債。
楊戩舉杯,將手探到狐妹麵前,與她因拘謹而未端起的杯盞輕輕碰撞:“過往之事不必再提,太上老君甚少收徒,你二人當抓住機會,在他門下好生修煉,兜率宮雖冷清,卻未必不比成仙快活。”
他既往不咎,狐妹也就放鬆了許多,四人間氣氛變得輕鬆起來,就著些小菜喝到醜時方才各自散去。
陸愉和楊戩的帳子正是相反方向,臨分別時,陸愉問他:“今晚還聽故事嗎?”
“不了,你早些休息。”楊戩微笑,看著她。
二人此時皆是朦朧醉眼,看彼此時都像罩著霧,月光一晃,更是不甚清晰,陸愉眯了眯眼,以此來將他瞧得更清楚些。她喜歡長相漂亮的人,瞧著就舒服,楊戩就是這類人,他生的很俊俏,冷麵時如冬雪凜然,笑時如春風和煦,怎樣都好看。他此刻笑著,陸愉便覺得被春風吹暖了。
“笑起來好看,多笑笑。”
“春風”是暖的,夏夜是暖的,腹中的酒也是暖的,一遇上便生了熱氣,讓人臉頰發燙。
陸愉拍了拍自己有些燥熱的臉頰:“走了走了,回去睡了。”
楊戩笑著看她踩著別人的帳頂,幾個起落就消失在黑暗中,這才拍了拍哮天犬的頭:“我們也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