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爾特親王為了自己的十二歲女兒舉行的舞會十分隆重,安娜在那裏麵也是收獲頗豐。
她暫時性地穩住了瑪麗蓮,讓她把矛頭指向從文森特的身上移了開來。
另外,她還借著這次機會結識了許多權貴家的夫人和小姐。
完美,非常完美。
唯一的小插曲大概就是,文森特這孩子變得越發沉默寡言了。
不過還好,她和他之間的話本來就不多。
安娜本來也就想不到能和他有什麼共同語言,他們雖然住在同一座莊園,基本等同於相依為命,但他們之間沒有共同語言。
就算有聯係,那也隻能是互相利用,互相折磨罷了。
於是今天懷特先生特別委婉地在他們兩個人獨處的期間提醒了她:“夫人,最近文森特這孩子特別用功。”
安娜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這不是好事嗎?”
懷特先生欲言又止。
突然想起來文森特和他之前教導過的小少爺小小姐們都不一樣。
如果是換成他們,如果這麼努力的學習反而必有古怪——他們一般都是闖了禍才會如此乖巧。
而文森特——他身上有他們沒有的溫柔、謙恭、不屈和努力。
他比誰都要努力。
但現在,他顯然比之前更加拚命,更加努力了。
他今天在練習馬術的時候翻過跨欄時,那匹小畜生不聽話,突然就撂了蹶子,害得文森特整個人都滾了下來,甚至把那扇跨欄給砸得裂了開來。
他當時心差點跳到了嗓子眼,驚慌失措地要文森特給他看看他的傷口。
但文森特卻倔強地捂住了自己的領口,不肯讓他察看。
更讓懷特先生震撼的是,這孩子幾乎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抹了把臉上的血,就再度翻身上馬了。
天啊……天啊……
就算是鄉下的孩子比王城裏的要結實,也不能這麼折騰啊!
但等他問及緣由,文森特隻是說:“我還不夠優秀,先生,我需要變得更加優秀。”
於是現在的懷特先生不得不用更加委婉的措辭問:“夫人,您最近是不是過分苛責了這個孩子?指責他不夠優秀?”
才致使他現在這麼不要命地努力?
安娜本來想說沒有,話到嘴邊,突然想起了那晚的舞會。
……不會吧?
抱著這個念頭,安娜扔下一臉欲言又止的懷特先生,轉身匆匆地向馬場跑去。
天啊,他怎麼又開始這樣不要命了?
他要是就此死在了馬蹄下,那她可怎麼辦呢?
別忘了他可還有母親也待在莊園呢!
抱著這樣的念頭,安娜怒氣衝衝地衝進了奧蘭多家族的馬場。
當然,心底的最後一點愧疚也隨之而去了。
遠處傳來馬匹的嘶鳴。
她放眼望過去,看見遠遠地衝過來一匹渾身黝黑的高頭大馬,鼓起的肌肉和飄逸的鬃毛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他們給它塗油了嗎?
比那匹駿馬更閃亮的是馬背上的少年,他伏低了上半身,一手緊緊地抓住了韁繩,另一手死死地握住了馬鞭。
白色的綢襯衫被風吹得鼓起,像一朵潔白的花朵,和漆黑的駿馬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雙紫羅蘭的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
驀地,他看到了馬場盡頭站了一個女人。
那頭茂密的紅發像燃燒的火焰,在太陽下蓬勃得灼烈著。
當然了,比那頭紅發更熱烈的是那雙綠色的眼睛。
……裏麵灼燒著熊熊的火焰。
她正用手搭在額頭上,向這邊張望。
文森特動作一頓,使勁地勒住了韁繩,馬匹及時被他勒住,馬蹄高高地揚了起來,籠下一片陰影。
安娜被嚇得後退了一步,緊接著就被長長的裙擺絆倒在地。
她今天休閑在家,沒穿裙撐,裙擺落在地上就像一朵盛開的花。
“夫人!”
文森特穩住了馬匹以後,跳下了馬背,他衝過來,想要扶起她。
安娜甩開了他的手,使勁地從腳邊的草地上抓了一把土扔向他。
啪——
土塊砸在白色的襯衫上,留下了一點灰灰的印子。
說實話,這泥土濕潤柔軟,砸人並不痛。
文森特愣了一下。
安娜說:“你讓我身上沾點土,那我也讓你沾點。”
她說著,自己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不容置喙道:“跟我回去!”
文森特躊躇了一下:“可是我還在上課……”
安娜眯起了眼睛:“我說話不管用了嗎?”
一旁跟過來的懷特先生衝他聳了聳肩。
文森特隻好跟著安娜回了房子裏麵。
安娜領著他回了臥室,語氣冷硬道:“把衣服脫下來。”
文森特猶豫了一下:“可是我的母親不在……”
她今天被女仆長領去市集采購了,她畢竟不像她的兒子,能在奧蘭多莊園裏真正地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