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安靠著路牌看了對麵的神棍很久，踟躕不敢上前。
昏暗的路燈照著他的眼半明半暗，一股冷風刺著他的眼尾刮過，凍得洛安一哆嗦。
他才回過神來，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攏了攏衣服，眼神晦澀再次看了眼對麵的神棍，艱難轉身離開。
“真的！我跟你講，那個大師超帥的！而且也不貴，就二十塊錢，別說算得準不準了，那張臉給我看兩次我都覺得二十塊錢他虧了！”
“是不是哦？能有多帥？比你的歐巴還帥？”
“唉，別提他，晦氣，劈腿塌房了。”
“快點快點，要紅燈了！”
兩個女大學生抱著暖和的奶茶從他旁邊走過，急匆匆跑向對麵，停在洛安剛才盯了很久的神棍麵前。
“大師，我朋友也想算一下。”
夜裏人少，外麵天冷，街道上麵沒幾個人，女孩的聲音順著風吹進洛安的耳朵裏，他跟著停下來，直愣愣地站著，想看看那神棍怎麼算命的，到底準不準。
但後麵的話聲音太小，洛安也沒聽清楚，隻看見那兩個女生興奮到跺腳，殷勤得不得了。
還熱情掏出手機，看樣子是想拍照，卻被神棍擺手拒絕。
兩個女生嘰嘰喳喳帶著激動離開，有一句話太過於激動，聲音有些大，洛安再次聽了一耳朵。
“艸！是真的帥！”
他無語，覺得這兩個女生大概就是去看帥哥的，算命還在其次，準不準的，都是假的。
正歎氣離去，卻猝然察覺到一抹視線，他跟著抬眼，便似乎直勾勾對上了對麵那神棍烏黑的眼睛。
神棍穿著一身黑衣，屁股底下壓著一個小板凳，身子縮在碩大的羽絨服裏，戴著黑色口罩跟厚帽子，手上裹著黑色皮套，旁邊用石頭壓著一張紙，紙上用毛筆寫著兩個大字－－算命。看著很像是個流浪漢。
老實說，那字寫得挺好的，就算洛安不懂藝術，也能看出兩分美來。
但他不太懂，這神棍臉都沒露，那倆女生為什麼會看出來長得帥？透視眼？
他想走，可對著那雙眼睛莫名有點邁不動腿。
一輛大眾從遠處駛來，刺眼的燈光閃著洛安的眼睛，他本能眯上眼，似乎是看見了對麵那人眼睛裏麵的沉靜。
洛安不自覺打直了背脊，神色沉思，嗯，竟然真的有點想要去算算。
他摸了摸兜裏光溜溜的兩張紅票票，二十塊錢一次，他能算十次！
“你好。”他走到神棍麵前，緩緩蹲下，跟那雙沉靜的眼睛對上。
哇，還真的有點帥！看著他優越的眉眼，洛安感歎。
“算什麼？”穩當清朗的聲音讓人如沐春風，如同黑暗中的一抹光亮，又像是落在心尖尖上的羽毛，撓得人心生歡喜又暗生癢意，洛安緩緩睜大眼睛，臉頰微微紅，突然有點明白為什麼那兩個女生會感慨這人帥氣。
聲如其人。
聽見聲音之後，這流浪漢的形象都帶著幾分頹喪隱世高人般的帥氣。
聲控癌晚期如他定了定神，還有些羞怯：“事業。”
“二十。”神棍指了指算命兩字旁邊的二維碼。
洛安拿出紅票票：“現金成嗎？”
神棍盯著他的紅票票好一會兒，洛安心裏都已經想好這人要是沒錢找零，他就不算了回去，聽到這個聲音也是賺了。
“成，現金一百。”神棍說話聲音都不帶變化的，理直氣壯。
滿心被這聲音給催生出來的羞澀泡泡怦然炸裂，露出裏麵寒冷刺骨的北風，陡然冷靜的洛安：
他猝然站起來怒吼：“你搶錢啊！”這人的品行簡直侮辱這優越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