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駕到!”衛長臨帶著侍從閑庭漫步般走到禦書房門口,楊敬與陳鼎在門口,二人衣冠整齊,麵容一個漲紅一個鐵青,但額頭上都冒出了汗,可見是在外頭等候已久。
小泉子尖細的聲音叫二人轉過身,忙行禮高聲,“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衛長臨背著手,麵上帶著淺淺一層笑意,眉眼深邃,唇角輕牽。
完全不像是傳言盛怒的樣子。
“兩位愛卿免禮,進去吧!”他隻從二人身側經過,步態優雅輕鬆地走進禦書房。
“謝皇上!”
楊敬與陳鼎隨後跟著走了進去,楊敬邊走邊暗暗打量禦書房裏的陳設,目光在巨大的黑木書架處停留了片刻,似乎想透過書架看到裏側,隨後卻不期然對上已經坐在書桌後拿著一本冊子麵色悠閑的衛長臨笑意盈盈的眼神。
他略一怔忪,忙收起視線,垂下目光。
相比較他的打量,陳鼎此時的狀態著實算不上好——眼下一片烏青,想必是徹底難眠,雖說衣冠整齊,但麵容憔悴,兩鬢花白似乎都一夜添了些霜雪,神色哀傷,還沉浸在喪子之痛中。畢竟死的是這輩子唯一的兒子,再不濟也是他嗬護長大的兒子,就這麼活生生沒了,還是被死對頭的兒子打死的,能承受得住這個打擊,已然不易。
衛長臨默默將二人神色盡收眼底,而後將手裏的冊子一扔,冊子飛旋兩下,落在書桌一角邊沿。
在沉悶的室內,發出足以引起人注意的聲響。
楊敬微做出惶恐之色,陳鼎隻是微眨了眼睛,垂頭不語。
“鎮國公——”衛長臨微仰著麵,他坐著,兩人站著,不得不這般仰望,但偏偏這個角度,也不會叫人覺著他失了帝王氣度,隻聽他微沉了語調,看向楊敬,眸色一暗,“昨夜你長子楊紹亭打死丞相之子陳天賜一事,你可知?”
他沒有將楊紹亭定罪,隻陳述事實,隻是“打死”便已經是不小的罪名。
楊敬忙拱手,做出驚慌狀,“皇上明察秋毫,老臣那個不孝子雖的確失手將人打死,可絕不是有意為之,聽隨行人說,是陳天賜挑撥侮辱在先,紹亭才動手……而後二人失手打碎了花瓶,這才有了之後的意外!這其中定然是有什麼誤會或者陰謀,皇上,老臣懇求皇上嚴查此事!”
“一派胡言!那隨行人是你們鎮國公府的人,當然幫你們作偽證!”不待衛長臨反應,陳鼎便氣得麵色通紅,指著楊敬的鼻頭就斥道,“在場那麼多人可以作證,楊紹亭明知地上有碎片卻還將我兒天賜推倒……這才致使,致使我兒……血流過多身亡!”
陳鼎似是悲傷不能自已,說著說著便哽咽,抬袖撫麵。
楊敬狠狠握拳,咬了咬牙,冷靜地辯駁,“丞相莫要血口噴人!一切都講個證據,你口口聲聲說隨行人是我們鎮國公府的人所以作偽證,那我倒是要問問你,你那些所謂的證人,哪個不是你兒子的朋友?哪個沒有作偽證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