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沐浴洗漱完畢,善舞玲瓏在耳房安置,雲玖慢吞吞地移步到床前,瞄了一眼坐在不遠處隻披了件長衫頭發散下的衛長臨,他白玉般修長白皙的手上捧著本書,正翻頁,似乎不困的樣子……
看了眼外頭的天色,雲玖忍不住抬手掩在唇邊打了個嗬欠,眼裏霧蒙蒙起了一層水汽,困意襲來。
衛長臨手指微微停頓,其實若雲玖仔細看,便知他沒有在認真看書,視線隻是放在書上某一處,時不時翻頁而已,耳朵其實一直在留意她的動靜。比如聽到她這軟軟一聲嗬欠,眼眸便波動了下。
說實話……
他也緊張。
隻是不會叫雲玖知道罷了。之前也有晚上在她寢宮床前守了一夜,馬車裏也共同在車內宿了一宿,並非第一回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一夜獨處。隻不過……
同床共枕,這就真的是頭一遭,他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與心悅的女子共處一室……還是同床,恐自己唐突了,叫雲玖對自己心生厭惡,將人推得更遠。
“你不睡嗎?”正思忖著,心中糾結如麻,卻聽床上傳來一道軟濡慵懶的聲音,衛長臨佯做看書太入迷地回眸,眨了眨眼,便見雲玖已經擁著被子,長發散在胸前,顯得小臉更加小了,抿著唇有些不自然地咳了聲,道,“我困了……那個,吹了蠟燭,睡覺吧。”
本想說“安置”,可轉念一想,這個詞有歧義,頓了頓改了口。
衛長臨放下書,知她緊張尷尬,便也不打趣,配合地走過去,“好。”
雲玖將兩個枕頭隔得十分遠,幾乎是一裏一外隔了一道城牆般。錦被被她撥到裏側,見他走過來,她再度朝裏頭逼仄的空隙擠了擠,錦被與他的薄衾之間足足有一個人的位置。衛長臨想,若是他過了她劃分的這條“界線”,她很有要貼著牆睡了。
不由好笑,小姑娘心眼這麼多,戒心又重。
“那個……我不習慣睡外側,委屈下你了!”雲玖隱約想起,古代男尊女卑,夫妻同床,為了避免晚上妻子起夜踏過丈夫這樣不尊的情形,女子都是睡外側的。普通人家尚是如此,更遑論帝王?
她怕衛長臨不願,說完忙飛快地補充,語氣帶著倨傲但也透露了一絲心虛道,“你看我已經分了一半的床你了……”
衛長臨不禁哭笑不得,握拳在唇邊掩飾地咳了聲,忍笑,“我沒有要和你搶裏側的意思。阿九,你不必緊張。”
他掀了下袍角,上了床,一手撐著後腦勺,一手把玩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輕笑安撫道。
雲玖見他規規矩矩隻占外側一角,別說越線了,整個人離那條線足足半個她那麼寬了。微瞄了眼他幾乎貼著床沿的手臂和掩在薄衾下的腿,饒是她再厚顏也覺得不好意思了,支吾道,“你……往裏來些,小心晚上掉下去……吵醒我!”
明明是關心之語,偏偏她要多餘地在後頭補上這麼一個理由,著實別扭也可愛。
“放心,我又不是你。”見識過雲玖的睡顏,這家夥睡著的時候雖然乖巧,但到了後半夜也經常踢被子滾動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