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國都到了冬季,就是衛國也迎來了第一場雪。
鵝毛大雪如片片飛花入人間。
今年的冬雪,格外得大。
幾日光景,就叫衛國京城籠罩在一片純淨的雪白之中。百姓無不感歎——
瑞雪兆豐年,這是上天降的福澤。
而衛國的皇宮卻是冷清寂靜得形同無人。
一襲白色狐裘披風的男子置於樹下,背影無限悲涼。
“王爺!”
陳清婉遠遠便瞧見衛晞了,他維持那個姿勢一動不動許久,莫名讓她鼻尖泛酸。
心裏念著,口中也不由自主地喚了出來。
手中抱著暖爐,陳清婉穿著厚厚的水青色鬥篷,一步一步踩著厚厚的積雪,腳下“吱呀吱呀”的聲音驚擾了佇立在樹下的衛晞。
他轉過身,一張俊朗的麵容上諱莫如深,見是她,隻禮貌地頷首,“陳妃。”
他更瘦了。
陳清婉知道這一兩個月來,衛國大小事務都經他手,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本是瀟灑自在不拘束的性子,卻不得不被這些政務纏身。
近來,她聽宮人說,他每日天不亮就進了宮,窩在禦書房批改奏折,處理政務,到了夜深子時之後才回王府。
其實他們一個處理前朝,一個打理後宮,不是沒有機會見麵的,隻是自那日被拒絕後,他便對她愈發客氣疏離,而她……也無麵目再糾纏,一個有心躲避,一個無意多糾葛,倒是真的沒怎麼碰麵。
哪怕見到了,也不過一句禮貌的寒暄。
“王爺,冬日寒涼,還望保重身子,待皇上回來……瞧見您如此操勞,也會不忍的。”陳清婉清麗的臉上帶著溫和大方的笑容,美目清麗婉約。
眼中的關切真摯熱忱。
衛晞卻眼眸一顫,黯淡下去。
“我巴不得他能好好罵我一頓……”隻聽他微啞的帶著苦嘲的聲音低低響起,陳清婉一時沒有聽清,不禁疑惑,“王爺說什麼?”
“無事。冬日積雪厚,陳妃小心些路滑。本王還有一些事要處理,便先告辭了。”衛晞麵色微變,又恢複了平靜無瀾,淡淡地拱手作了一揖,禮貌之後便踩著積雪,頎長如玉地離去。
陳清婉目光微顫,扶著朱玉的手背,眼神一黯,久久凝視衛晞離去的背影,聲音微低,半晌才道,“走吧。”
這場雪,不知還要下多久。
也不知皇上和娘娘何時能回來。
“太傅,現下皇兄生死不明,決不能叫朝中與民間知道這個消息——”衛晞回到禦書房,召見了衛長臨的幾名心腹,這些人在最初得知衛長臨遇難的消息時皆是飽受打擊,但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又有衛晞坐鎮,倒是鎮定下來。
衛晞聲音沉沉地響起,眼神掃過眾人,太傅拱手,蒼老的麵上帶了幾分凝重正色,“王爺放心,老臣幾個定是守口如瓶,死守這個秘密……隻是,眼下不知要幾時尋著皇上,若是……還請王爺屆時繼承皇位……”
“皇兄他不會死的!”衛晞抿緊了薄唇,眼神一凜,狠狠握了拳,“除非見著屍體,否則,本王就一直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