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船靠岸撞到岸邊礁石的聲音很響,就好似昭告所有人,船身的主人他第一個抵達終點,獲得了勝利般。
然而畫舫上的人,寂靜無聲。
良久,但見雅間的白衣男子走出來,右手手裏的折扇合著,輕輕敲打著左手手掌心,唇邊的笑意清朗如風,與畫舫內震驚的不敢置信的還有憤怒的失望透頂的人們比起來,他不可謂不算得上是春風得意了。
水生在船靠岸的那一瞬,便渾身頹然無力地跌坐在船上,渾身濕透,頭發都黏在頭皮上,涼嗖嗖的,可偏偏他又覺得很熱。雙手還發著麻,有些顫栗地抖著。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如擱淺沙灘的魚般渾身脫力,額前滴落的不知是江水還是汗。
這時,眼前映入一雙黑色的錦靴,他怔愣地抬起頭,陽光有些刺眼,但是都不及眼前這一襲比雪還要白上幾分,纖塵不染的白衣男子來得耀眼。
逆著光,水生看不清對方的神情,卻能看清,對方唇角那淡淡的漫不經心的笑意。
“還能起來麼?”
男子的聲音溫和如春風襲來,但又帶著淡淡的疏離感,水生聽出來——
這是唯一一個賭自己能贏的那名神秘的貴公子。
吞了吞唾沫,水生舔了下發幹的唇,上麵血跡幹涸,入口一股鹹腥味,他微微點頭,聲音嘶啞,“能。”
夜無瀾手中折扇輕輕點了點自己的手心,聞言便輕笑,“那便起來吧——新一任的,水上將軍。”
這一句,伴隨著他輕飄飄的笑聲,落在一旁後一步靠岸的青年耳中,便如同嘲諷般,那人麵色一白又一青,咬牙,惡狠狠地道,“不算!不算!他怎麼可能贏得了我!重來,重來!”
畫舫裏的人被青年的聲音拉回了現實裏,一個個也都是忙跟著附和,“是,不算不算!這小子一定是使詐耍賴了!他怎麼可能贏得了!”
“對,就是就是!我們的常勝將軍怎麼可能會輸!”
“對對對,我們押了那麼多錢的,重來,重來!”
……
一群人義憤填膺,而獲勝了的小少年聽到這麼多反對並且要求重來的聲音,終於麵上難得地多了幾分年少該有的衝動,他咬牙爬起來,身子微微趔趄幾下才站穩了,隻聽他握著雙拳,聲音嘶啞又憤怒,“你們言而無信!我明明就贏了!”
“嗬嗬,窮小子,你打哪來回哪去!別在這礙眼了!我們說重來就重來!”有人開始不屑地奚落起水生來。
水生氣得渾身發抖,麵色慘白如霜。
“怎麼,一群人都輸不起?要為難一個少年?”這時,一道輕軟又透著幾分輕嘲的女聲響起,但見雅間的簾子被一隻素白的手掀起,銀杏掀開簾子,夜憐心微彎身走出來,簾子落下,珠子相撞發出清脆的悅耳的聲響。
而她的出現,叫原先鬧哄哄的人群瞬間安靜了下來。
女子蒙著麵紗,身形高挑又纖細,卻不過分瘦,是那種恰到好處的纖細,粉藍色的紗裙令她仙氣飄飄,若仙子之姿,而她的聲音與江南清一色的吳儂軟語不同,多了幾分清麗少了幾分甜膩,柔柔的很是熨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