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台附近的空氣忽然變得靜謐起來,就像被魔女小姐丟了記緘默法術……狗管理打開了全體禁言。
薑小白微微張開嘴,啊一聲,茫然地眨了眨眼。
安寧則警惕地眯起眼睛,幾乎是下意識把手伸向腰畔,輕輕握住了那把似乎並不存在的美德之劍。
角落裏,給自己施加了個認知幹涉魔法的黑裙少女放下了幾乎已經湊到嘴邊的酒杯,沉默著轉過頭去看向吧台。
除了那些喝酒的顧客,在場所有跟女仆小姐有關的人都一齊把注意力轉到了她,以及她麵前的那個女人身上。
幹練,成熟,就像秋天高掛在枝頭卻已然成熟的果實,渾身都散發出甜蜜而誘人的味道……可偏偏她又微妙的藏著一點不好接近的鋒芒,於是就又成了凍梨一樣的角色。
什麼是凍梨呢?
北方一到了冬季就天寒地凍的,隻需要把從樹上剛摘下來的白梨往門外放上一夜就會被凍得梆硬,吃的時候用冷水浸泡化開,咬上一口,酸甜可口的果肉混著冰沙般的奇妙質感在口腔裏爆開,屬實是種令人難忘的奇妙體驗。
她便是像凍梨一樣又冰又甜的女人。
但吧台裏的江酒卻並未慌亂。
她隻是對她這位前女友笑了笑,然後便垂下眸來,一邊調手裏那杯黑俄羅斯一邊很隨意地回答:
“當然記得,畢竟這款酒相對於女生來說度數還是挺高的,口感也相當獨特,一般來說很少會有女孩子喜歡喝這款酒……嗯,你是比較特殊那個,我記得當然清楚。”
“對吧,桑落姐姐?”
桑落聞言便忍不住笑了笑,拉開高腳凳坐下來,慵懶地略微前傾身體,托腮看女仆小姐調酒,稱讚說:
“嘴還是一樣甜呀小江酒,隻可惜有的地方倒是跟之前不一樣了。”
她說著,目光落在女仆小姐胸前,之後又往下晃悠了一圈,停住,收回來,意味深長地笑。
“幾年沒見,變得這麼……漂亮啦?”
“都是托您的福,”女仆小姐毫不在意地回答,“而且變成現在這樣也不見得是壞事。”
“你倒是心大。”
桑落說著慢悠悠轉頭對身旁的薑小白笑了一下,又轉頭看看安靜,最後甚至瞥了眼酒吧角落的卡座。
但自始至終她都沒說話,雖然明明是一副沼躍魚的樣子卻未作任何評論。
心思簡單的薑小白沒注意桑落遊移的視線,讓她更關注的顯然是兩人之間的稱呼。
“前……女友?”
她看看江酒又看看桑落,滿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前者沒說話,後者倒是沒怎麼在意地點了點頭,回答:
“你不知道麼,咱們眼前這位女仆小姐一直以來喜歡的都是女生而不是男人,恰巧我也是,所以順理成章水到渠成的,我們倆之間有過一段簡單的愛恨糾葛。”
江酒的動作忽然頓了頓。
她抬起頭來,隔著吧台與桑落對視,然後忍不住搖頭感歎:
“沒想到這麼久沒見,你還跟以前一樣啊。”
這話似乎是意有所指,但顯然桑落不怎麼在意。
她隻是微笑著,淡淡地回了一句:
“可你與以前相比已經有了好大的變化了啊——這是不是意味著咱們倆之間已經有了一層可悲的厚障壁了?”
“那……我是不是該恭敬地叫你一聲老爺?”
“叫姐姐。”
“桑落姐姐。”
“哎~”
桑落笑的很開心,眼睛都彎成了月牙,淺茶色的瞳孔被酒吧裏昏暗的燈光照得透徹,像閃亮亮的水晶。
原本籠罩在她身上宛若濃稠霧靄般的神秘感忽然消散了,她忽然之間從成熟的上位者重新變成了溫柔懶散的大姐姐……一如當年江酒所熟識的模樣。
盡管兩人都心知肚明有些事已經不可能回去了。
所以這之後兩人幾乎再無交談。
一邊的薑小白耐不住好奇心,像隻貓咪一樣湊到桑落身旁,一邊打聽她從前與江酒的故事,一邊暗戳戳地存著小心思試探什麼;安寧沒死心,依舊糾纏著江酒,隻不過大概也在悄悄觀察桑落;酒吧角落裏的魔女小姐始終保持沉默沒有露麵,在如此局麵下這樣的態度就顯得有些曖昧不明。
背地裏暗流湧動,表麵卻依舊是一派平安喜樂的祥和模樣。
這很蒸蒸日上。
……
桑落的酒量好像不怎麼樣,可偏偏又很喜歡喝酒,或許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人菜癮大。
可不知為何,雖然她剛喝完兩杯酒之後就是搖搖欲墜隨時都會一頭栽倒在吧台的樣子,但之後她又喝了不少酒,包括度數偏高的兩子彈杯伏特加和龍舌蘭,卻依舊沒醉倒。
就好像不倒翁一樣。
期間薑小白還好心勸她不要喝得太多了,對身體不好,而且她是一個人來的,喝醉的話不方便回家,也不安全。
桑落卻隻是微笑,轉頭看江酒,說沒關係女仆小姐應該知道我住在哪裏,到時候讓她送我回去應該就沒問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