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的某條支流上,有條很大的船,甲板上有兩層,甲板下還有兩層,正是陳家雇的船,那船是昨日下午啟航,現在是第二天的夜裏,明天中午才能入那黃河,而此時已是深夜,夜裏行船有些危險,於是為了安全起見船正停靠在黃河前最後一個渡口邊。
黑夜裏的河流上什麼都看不見,簡直可以說是伸手不見五指,可能河上唯一的亮光便是停在渡口旁的那艘大船了。在離著大船有些距離的河裏,有六艘隱藏在黑暗中的小船,正停在河中,船上隻點著幾盞微弱的燈,燈光吃力的想要照亮船上的人,船上的人不少,每艘之上都有二十人左右。河上很安靜,而此時外圍的一艘船緩緩的動了起來,打破了這份安靜,那艘船小心的靠近了正中一艘,大概行至還有兩丈的距離漸漸停了下來,然後甲板上有個身影舉起了火把繞了一圈,那正中一艘船上有人看見了於是跑進船艙,很快那人帶著一個身形有些佝僂的男人出來了,那身形佝僂的男人開口喊出了聲,這聲音並未傳出多遠隻有剛剛靠過來的那艘船上才能聽見,他說:“發生何事?”
那舉著火把的男人便回答道:“不是,唐管事!咱們到底幾時行動?”
唐管事抬頭看了眼夜空,說道:“再等一個時辰!”
“需要帶上火油嗎?”
唐管事略微思考了一番說:“可以稍微帶些。”
“是,屬下這就準備。”
“嗯,你去跟其他船上兄弟們說一聲,一個時辰後行動。”
唐管事說完便回了船艙,而那艘靠近的船便按照吩咐依次通知了其他船上的人。
當然所有人都沒注意到,渡口附近的岸邊,有那麼一人一馬,沒有提燈,就戴著鬥笠手握腰間劍柄,安靜站的在黑暗之中。
一個時辰很快便到了,六艘小船上的人都提了提精神,正中那艘船上此時有一個高大男人舉著火把繞了幾圈,好似在傳達什麼,而收到消息的其他人則迅速的動作起來,每一艘船上都有兩人跳進了河。六艘船在等了一炷香後紛紛熄滅了燈火,並起錨開始在河上航行。
那艘渡口邊的大船燈火太過明亮,以至於這些黑暗中的船隻不用點燈也能正確找到方位,而且這幾艘船一開始便離的很散,所以即使在黑暗中互相之間也不會有碰撞。
大船上,甲板上兩層住著家主和女眷,此刻都睡著了,而家丁們早已分好了時間巡邏,羅清便是這深夜裏的一組,他剛剛檢查完船下兩層,此時正在巡視甲板,甲板上有些雜亂,許多貨物都堆在中間,船尾的那兩層船樓前還有十來匹馬,羅清覺得有些無聊,準備去逗逗馬兒,於是便走了過去,找到了一匹看起來最漂亮的而且沒有睡的馬,微微笑著去一旁取了些馬料,是的,羅清很喜歡馬,他覺得馬是通人性的,而且馬兒的心思可比人好懂多了,在以前還是天雄軍時他便是馬隊中的一員,也有專屬的馬匹,但那匹馬在一次作戰中被炮彈砸斷了前腿,後來便死了,那會兒傷心了很久,再後來軍中沒有條件弄來新的良馬,他便成了沒有馬的馬隊成員,羅清邊回憶邊摸著馬兒的毛發,有些感慨,想著之後是不是跟老爺要一匹專屬的好馬,怕是很難,得立個功再試試。正在羅清胡思亂想之時,他過人的耳力讓他聽見了些輕微的動靜,不過沒有動作,他想聽清是什麼聲音從何而來,不一會兒又是一陣聲響傳入他耳中,他清楚了,這是水聲,難不成起風了?不對。有些疑惑,起身準備去看看,最後不舍的摸了把漂亮馬兒的脖子,便走開了。他快步走到船邊,扶著欄杆向下望著,但是實在太黑了,什麼都看不見,於是一路扶著欄杆一路走,走到靠近船尾的時候,正在疑惑的羅清突然發現水中好像有幾個黑影,那幾個黑影直直的衝著船來了,他不敢大意,連忙跑進了船艙,找到一間房,沒有敲門,直接推了開來,走了進去,一把從那不知發生何事的人手中搶過敲鑼用的錘,對著房間裏的銅鑼就是沉重一下。
“咚!!!!!!!!!”
沉悶刺耳的鑼聲響徹雲霄,刺破了夜晚的寂靜,正在巡邏的家丁們問也不問,便分做兩隊,一隊想要找到襲擊者,另外一隊去叫醒休息的其他人,一時間整艘船仿佛活了過來。
水中的有十二人,他們剛一聽見鑼聲,心中一驚,但是此時距離船舷隻有隻差那麼一口氣,沒有逃走這個選擇,十二人自發的加快了速度,接近船舷一丈處,紛紛從防水的口袋中取出鉤鎖,對著頭頂的欄杆發射而出,有幾發打空了,但還是有七個堅固的鉤爪死死扣住船體,十二人依序貼著船身拉著繩索有快有慢地向上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