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笙此時人在南京,他是巡按禦史,不過與其他的巡按禦史不同,其他人是被精挑細選的選中,皇帝再親自選擇其中的佼佼者,然後隆重的走馬上任,而李崇笙不同,他本來要升為左副都禦史繼續留在京城,但是當時得罪了些人,便被趕了出去,那些人好像能影響崇禎的決策,所以到了太原是各處不討好,好在他權力夠大沒人敢得罪他,不過生活過的很拮據就是了。在這種情況下陳家好像把他給忘記了,沒有主動幫他,所以便被他記恨上了,這也是他狠下心做那些事的原因之一,當然最首要的原因還是他李崇笙太過渴望權力了。
巡按禦史回京本應先見皇帝,可讓他巡按太原的崇禎早已身死道消了,如今的弘光皇帝則壓根沒打算見他,然後他便灰溜溜的先去吏部敘職,而今天呢,他到都察院向左都禦史彙報完工作,此時才剛進家門,李崇笙在南京的宅子很寒酸,普通的三進宅子,進門看到自己寒酸的宅子李崇笙搖了搖頭,然後走進了書房,他在構思怎麼才能把那些懷了孕的女人塞給陳峰,這些女人很好掌控,若是被陳峰收了,再等孩子生出來,他李崇笙的好日子應該就到來了,不過得等那些馮家刺客的消息,正在做著美夢的李崇笙被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思緒,有些不悅的說:“這麼著急幹什麼?”
那個家仆沒有行禮,直接走進書房對李崇笙說:“老爺!通政使司那邊有彈劾老爺的章子!”
李崇笙立馬站起來,要知道很少有人會彈劾禦史的,更不會有人想著彈劾他這個都察院三號人物,可想而知李崇笙聽到這消息會有多吃驚,於是連忙問道:“誰的彈劾?”
家仆哪裏知道是誰,這家仆本來隻是個佃戶,字兒都認不全,隻是價格便宜再加上勤快才被李崇笙買回來了,那家仆說:“小的不知道啊,小的是無意間聽到的趕忙回來告訴老爺。要不小的去打聽打聽?”
李崇笙沒有生氣,隻是說:“快去!就拿著我的名刺去通政司問!”
“是老爺!小的這就去!”
李崇笙煩躁的看著跑出書房的家仆,他沒想明白,這才剛到南京兩天,怎麼就有人彈劾了,此時的李崇笙還不知道馮家刺殺已經失敗了,而此時離著刺殺也才過了一天,刺殺若是有消息也就是今天晚上才能知道,所以他隻以為又是那些以前的政敵幹的,李崇笙越想越煩躁,他升這個左副都禦史太勉強了,隻是因為之前本就是候選人,而現在弘光朝人手不足,他就順勢而上了,可以說是僥幸中的僥幸,而且這裏是南京,他的勢力在李自成攻破北京城時就灰飛煙滅了,現在在這南京他就是個無根浮萍,這也是他為什麼如此渴望陳家勢力的原因之一。李崇笙不安的來回踱步,他在想有沒有什麼解決辦法,哪怕是他,也不可能再厚著臉皮去找陳家了,隻能靠他自己,該去找誰呢,他此時想去一趟都察院,起碼都察院裏那些禦史都是他的下屬,有一部分人的考評都由他來做(都察院不受吏部管轄,但吏部需要考評文件留檔),既然他們升遷大計都在李崇笙手裏,是不是去威逼利誘一番,讓那些禦史們當他李崇笙的馬前卒。想到這裏李崇笙決定了,無論如何先去都察院走一趟。
於是李崇笙換了官服,準備進宮,都察院的辦公地點在內閣對麵,也就是說在宮裏,換過官服的李崇笙急匆匆的走到前院,然後對院裏灑掃的家仆說:“若是李五回來了讓他去都察院尋我。”
那家仆順從的點頭,李崇笙便走出了宅子,以李崇笙的身家是能夠養的起馬車再加個馬夫的,但是李崇笙習慣了節儉,因為他窮,所以李崇笙就這麼快步向著紫禁城走去,這一路上,老百姓那仰慕又帶著害怕的目光讓李崇笙的虛榮心滿足了些,連帶著走的也快了,他住在城南,離紫禁城有些距離,但是他還是步行到了。驗過身份,轉進都察院,裏麵很安靜,好像沒幾個人,感覺有些奇怪,於是努力和顏悅色的對一個在看書的禦史問道:“這位同僚,為何這院裏人都不在呀?”
這個讀書的禦史是個老頭,看上去就沒精神,聽到問話頭也不抬就說:“都去通政司了。”
李崇笙眼皮一跳連忙問:“都去通政司幹什麼,可是有何事發生?”
那老頭有些不耐煩,語氣不善的說:“這位大人,自己去看不就知道了?”
被這話頂的一陣火起,但是還是忍了下來,畢竟如今形式不明,不能得罪任何能威脅到他的人,所以他假笑兩聲然後說:“謝過老大人了,晚輩這就去通政司看看。”
老頭理都不理,繼續低頭看著他的詩集,好像讀到什麼好詩了,搖頭晃腦,嘴裏念念有詞。李崇笙看到這麼個貨色,眼皮直跳,他決定了這關過去了,他要把這老頭趕出都察院,稍稍深呼吸兩下回頭快步走出了都察院,通政使司也在宮裏,離都察院很近,很快李崇笙便到了,他左看右看沒看到自己的家仆,一想倒也是,家仆怎麼可能進來,他李崇笙還沒嚴嵩那麼大的權勢,可是眼前的情景還是讓他感覺不對,這些人都是都察院的人,圍在一起看著什麼,難不成是彈劾李崇笙的奏章?於是趕忙走上前去,好家夥,完全擠不進去,隻好在外麵聽這些人念了,然後豎起耳朵仔細聽,果然有個嗓門大的在念:“……其人貪婪,嗜虐成性。臣嚐聞其人好色成性,豢養歌伎,收養孌童…………家財萬貫,貪腐無數…………曾虐殺家奴,打罵女眷…………不敬父母師長…………勾結宦官,圖謀不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