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的揚州城街道上,幾無人聲,安靜的不似人間,可突然有那馬蹄聲打破了這份安靜,那是幾個騎士帶著一輛馬車,而李楠正坐在這馬車裏,腦袋靠著車窗,靜靜的看著窗外,與白日裏不同的是,她的眼神變了,不再木然,而是堅毅。
是啊,李楠被她師父徹底罵醒了,總算決定邁出步伐了,總算是鼓起勇氣麵對自己的懦弱了,她決心不再軟弱,她也做好了手刃仇敵的覺悟,就如史可法所說,不就是個垃圾蛀蟲嗎!可為什麼死的是先生那般的溫潤公子,而不是那些垃圾、敗類、蛀蟲、畜生呢?想及此處,李楠的眼神裏又多出了一樣情緒,那是憤怒!
但不管李楠心中如何做想,馬車都穩穩當當的停在了陳府門前,感受到馬車停下來的李楠,緩緩的下了馬車,剛一下馬車,那眼前的景象便讓她忍不住想哭,因為那門前站著一個女人,擔心的左顧右盼的女人,即使今天夜裏有點冷也非要等在門口的女人,這女人不是別人,正是陳夫人,李楠此時不想再思考什麼了,如歸巢的鳥兒般,飛快的衝進了陳夫人的懷抱,然後甜甜的喊了聲:“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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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府城
這是一座名城,在明朝叫西安府城,以前有西京之稱,在唐朝叫長安,而且這西安是中原第一個被稱作“京”的地方,最開始叫鎬京,與那豐京一同稱作豐鎬,是那西周王朝的國都。這西安有這麼悠久的曆史,那李自成選擇定都於此,建立大順也是情理之中了。
但是如今的西安,街道上蕭條到甚至看不到幾個人,要問為什麼?因為滿清早已占領了西安,甚至整個陝西都是滿清的囊中之物,所以呢,這西安的大戶人家要麼早就跟李自成走了,要麼自己去了南邊,老百姓也跟著跑了不少。當然,在這西安府城裏也不是沒人,就是有些少罷了。
西安城南有個大宅子,看起來破破爛爛的,明顯的年久失修,連那大門上的牌匾都不見了,可就這麼個宅子,裏麵竟然住了人,人還不少,足足有十幾人!
這十幾人裏領頭的那人,身高奇高,一張方方正正的國字臉,還有些絡腮胡,配合魁梧的身材,看上去威武不凡,可是,右臉上的一道疤痕讓這份不凡略顯失色,嗯,這人便是李楠的仇人,叫做劉權。
可他們為何會在西安呢?因為他們本來計劃要去投奔左良玉,但是路上突發戰亂,再加上劉權突然病倒了,好不容易養好病隻是搶了幾個小村莊後,就無處可去了,最後自然而然的遊蕩到了西安,期間也聽說了左良玉的死訊,後又聽說那明軍大勝一場,他們便不敢再往南走了,畢竟他們這些人又是那逃兵,手裏又血債累累,於是便躲在這宅子裏,也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了。
宅院裏的劉權虎虎生風的耍了一套刀法,剛收起架勢,便看到一個瘦弱的身影進了院子,這個人叫張濤,是劉權收留的夜不收,劉權見他進來,便問道:“那個老爺如何說?”
張濤找了個幹淨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後回答:“劉老大,那老爺說可以,不過他銀子可能不太夠。”
劉權有些煩悶,一刀劈在院中的一棵枯樹上,枯葉散落在他身上,仿佛是那大樹在抗議,可劉權哪管這些,聽到張濤的話,沉聲說:“管不了那麼多了,錢多錢少無所謂,隻要他能保證咱們的戶籍就行。”
那張濤伸了個懶腰然後說:“既然如此,我就這麼去回複他了?”
劉權想了想忽然說:“那老爺可有護衛?”
見劉老大又起了些心思,張濤連忙勸道:“這次可不能幹,那老爺領著有十幾號人,那些人看起來就是那種不要命的死士。”
劉權皺眉道:“死士又如何,老子一刀下去,這死士不就成死人了?”
張濤接著勸道:“老大!你可還想要個正常身份?”
聽到張濤的反問,劉權有些不悅說:“怎麼說?那老爺真的很有勢力?”
見劉權能聽得進勸,張濤鬆了口氣,然後說:“那老爺肯定是個有勢力的,不然哪裏能養的起死士?再說咱們跟他搭上線,不就是聽說他能解決戶籍問題嗎?我可不想去了南邊還偷雞摸狗的。”
劉權心知他說的有理,於是說:“行,那我們一起去吧,直接把事兒定下來。”
張濤站起身,點點頭說:“好,咱們一塊兒去。”
說罷二人便出發了,兩人倒是沒走多遠,那老爺在城南租了個宅子,所以很快就到了,這宅子也不是新宅子,門上那牌匾不知為何被翻了個麵,宅子和劉權占的破宅子差不多大,布局也差不多,兩人在那老爺的家仆引導下,到了一個屋子,不是客廳,而是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