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楠沉默的領頭走著,她記性很好,所以不存在迷路這種事,隻是此刻卻有些心不在焉,所以。
“大小……大少爺!走錯了!”
李楠聽著家丁的呼喚,總算是回過了神,有些尷尬的回頭跟著家丁們向驛站走去,是的,她們住的是驛站,李楠先前知道住的是驛站,也不過悄悄罵了聲萬惡的封建社會,但還是老老實實住了進去,至少驛站裏沒什麼客人,清靜的很。
夜晚的驛站很是安靜,李楠默不作聲的回到自己的房間,坐在窗邊,推開窗子,然後看著夜空中漫天的星辰,有些恍惚,她在想,她在想給那書生炸藥和火油到底是對是錯,還在想她以後會如何,是徹底接受自己是個女人然後找個男人結婚,還是一個人孤獨終老呢?念頭很多,她就這麼想著想著,困意卻洶湧襲來,眼睛不由自主的閉上了,隨後趴倒在桌上,呼吸聲變得漸漸均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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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徐靖已經醒了,他伸了個懶腰將睡意趕走,清晨的微風很是涼爽,徐靖想活動活動身體,可右腳傳來的疼痛還是讓他放棄了。這院子有一口井,讓他沒想到的是,院子都破敗如斯了,這井竟然還能用,探出頭向井裏看了看,果然還是有水的。
洗漱過後,徐靖開始思考,思考如何殺死張公子,若是去那張府直接刺殺肯定不可能,那,去他常去的地方蹲守應該機會更大,這張公子一般去些什麼地方呢,青樓?可這徐州有好幾家青樓,他會去哪家呢?
想了半天也沒相出個所以然來,於是徐靖決定了,要出去探查一番,對他的容貌有印象的張家仆人應該不多。他又忍不住想,如果有人幫他該多好啊,這麼一個人真不方便,但自己選擇的路,是必須走下去的,哪怕,死在路上。下定決心的徐靖出門了,他要去做好刺殺的準備。
拖著傷腿一瘸一拐的徐靖,走在這街市間還是有點顯眼的,畢竟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卻好像是個瘸子,是有那麼點引人矚目,不過徐靖好似沒注意到這些好奇的視線,隻是麵無表情的獨自走著。
他的目的地是徐州最大的青樓,叫做蘭香樓,當然他並不是去消費的,他也沒那個銀子,進那蘭香樓不過是打探點消息罷了。
不過沒錢想進這煙花之地,確實不招人待見,他用最後幾兩銀子點了一壺酒,隨便找了個桌,就在那喝酒,那些老媽子一眼就看出徐靖手頭拮據,所以沒人問他要不要叫個姑娘,徐靖倒是無所謂,反正他正好懶得和這些醃臢之輩打交道。
徐靖一壺清酒,就這麼喝了半日,期間與附近幾個來尋花問柳的聊了幾句,費盡心思於不經意間打探些張公子的事兒,他了解到,這張公子與蘭香樓的頭牌關係匪淺,隔三差五就會來找那頭牌,奇跡般的,這張公子竟然沒想著搶人回去,倒是讓徐靖摸不著頭腦。
不過張公子不是沒動那搶人的念頭,隻是這蘭香樓身後的人與南京官麵上很有關係,他老爹可是官員,他還沒傻到給自己爹惹些不好惹的人,所以這蘭香樓的頭牌才能安安穩穩的繼續做她的頭牌。
徐靖覺得了解的差不多了,而且他可不想被人趕出去,所以便自覺的離開了蘭香樓,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如何,目前城裏好似沒人在找徐靖,或許那位張公子壓根不在意他?當然不是,隻是沒想到徐靖沒逃出城罷了,那張公子在城外可是到處派人,城內反而沒派幾個人。
於是徐靖安安全全的回到了藏身處,把那李楠走前留的幹糧隨便吃了些,權當充饑了,隨後便是做些準備工作,畢竟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所以他在研究這火藥和火油怎麼用,可惜的是,他力氣不夠,那張吉留下的長刀徐靖用不來,隻能捧著鋒利的長刀喟然長歎。
張吉給他留的火藥其實並不是火藥,而是那用來炸山石開礦的雷管,長得和鞭炮差不多,就是個頭不小,那火油是用水壺裝著,徐靖好奇的打開瓶塞,難聞至極的氣味差點讓他暈過去。就這麼擺弄了半天,他定下了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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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公子,名字叫張安平,字路遠。他是前年到這徐州的,原因自然是跟著他爹來的,他爹呢,本是北邊通州府的知府,後來滿清入關,他爹倒是聰明,明裏投降,暗裏偷偷聯係南邊,後來找了個機會,帶著一家老小到了南京,這舉動讓當時的弘光朝廷很是滿意,雖說沒有盡節而死,但至少心向朝廷嘛。
後邊徐州光複,朝廷需要派遣一個有治理交通樞紐州府經驗的官員,而張公子他爹可是管過通州的,通州在北麵可是負責整個北直隸物流的州府,於是自然而然的就安排到了徐州。
張公子在南京時夾著尾巴做人,倒是被那些真正的二世祖擠兌的不輕,這到徐州了,他就像是脫韁的野馬,成天欺男霸女,但他很聰明,隻找老百姓的麻煩,那些有點身份的,他是碰都不碰,畢竟他爹的官帽可是他的保護傘,可不能被摘了。
這兩天他是煩躁的很,本來不過搶了個窮書生的老婆,雖說那女人性子烈,自殺了,但他可沒當回事,沒想到那窮書生還敢來找他麻煩,本來隻打算打斷手腳的,卻被逃了!派仆人去抓,仆人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