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舫之上,人來人往,唐淵也來到了這秦淮河上,唐淵,字靖宇,杭州人氏,此番來到南京,自然是衝著明年春天那昭業元年的恩科,而到這畫舫上,卻是被兩個同窗拉著來看看,一來他還真就沒來過這等地方,二來與同窗聯絡感情也是應有之意。
“靖宇兄,咱們就不去那包廂了,就在大廳裏吟詩作對?”唐淵的同窗如是說。
唐淵自是沒什麼意見,可另外一個同窗卻說:“是啊,在這大廳裏作出好詩詞,說不定被哪個姑娘相中,做了入幕之賓呢?”
“哈哈哈,風流不過子安兄啊!”
“客氣客氣,源路兄也不遑多讓啊!”
唐淵看著兩個同窗湊趣,有些哭笑不得,這二人,是他年少在學宮讀書時認識的,也算是有多年的交情了。他也不想念叨,就由著他倆胡鬧。
三人隨著侍女的引導,到了大廳裏,尋了張靠近窗邊的桌子,隨意坐下,三個男人自然得喝些小酒,可手頭都不寬裕,便隨意叫了幾壺清酒,幾碟小菜。此時尚且還未入夜,大廳裏表演的清倌兒還沒上場,唐淵三人便閑扯著。
“靖宇兄,你說如今這朝廷如何?咱們明年若是中了進士,能受到重用嗎?”表字子安的士子說道。
源路卻是嘲弄道:“能不能受重用,關朝廷什麼事?若是子安兄足夠有才,還會擔心這些嗎?”
“咳咳…源路兄,你這話不對,我徐子安怎麼就不夠有才了?”
“若是有才,弘光年間怎麼沒考上呢?”源路戲謔的說:“所以啊,子安兄還需努力啊……”
“嘖嘖嘖,源路兄這番話,說的就像自己考上了一般,其實嘛,和我一樣落榜了,哈哈……”
唐淵與二人不同,他沒有選擇參加弘光年間的兩次科考,而是選擇了四處遊學,他想多見識些事,多與不同的人交談,因為他覺得光憑四書五經,不足以道盡天下事,還需自己去探尋。
聽著同窗鬥嘴,唐淵卻是想起了歸德府遇到的那位姑娘,不由得泛起了微笑,畢竟那姑娘確實有趣,他還與那姑娘約好了,等他參加了科舉放榜之後,會到揚州再見一麵,若是說他不期待,那是假的,因為那名為李熙嶽的姑娘太過特別了。
想了想以後再見的情景,內心覺得好笑的同時,又覺得苦澀,因為那姑娘看起來年齡絕對不超過十八,但是背負的責任很是沉重,想到這裏,忍不住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清酒很淡,從中能品到酒的味道,但更多的卻是莫名的清香。
正琢磨著這清香是為何物,眼角卻看見了奇怪的一行人,侍女打頭,身後跟著五人,五人裏領頭的明顯是最前麵的女子,距離有些遠,看不清麵容,可那身段卻讓唐淵覺得有些熟悉。
而那女子身後還跟著四個護衛,這護衛真可謂是高大魁梧,想來應該是哪個世家大族的小姐,跑來這秦淮河上玩樂吧,唐淵沒有多想,隻是搖搖頭又喝了一杯酒。
夕陽已逝,夜幕降臨,表演的清倌人已經上了戲台,唐淵饒有興致的聽著小曲,兩個同窗也是聊著聽著。
“子安啊,那位清倌兒真是好看的緊,你說我賦詩一首,有機會得到青睞嗎?”
“想多了吧你,清倌人,清,可懂意思?賣藝不賣身,就算人家姑娘真看上你了,那些媽媽也不會讓她接待你的。”
“嘖嘖嘖…可惜可惜,也不知道誰能一親芳澤。”
“反正不是你徐子安,哈哈。”
“嘿……那也不是你呂源路!”
“哈哈哈,我又不奢求,你可知道沒有希望,那就不會失望?”
“嘁!不就是沒那本事嗎?說的有鼻子有眼的。”
源路看了眼別處,聽到子安的嘲諷後竟然沒有反駁,而是一臉神秘的低聲說:“你們可知這清瀾樓的畫舫上,有個隱藏頭牌?”
唐淵沒什麼興趣,沒有搭理,而子安自然興致勃勃道:“什麼意思,隱藏頭牌?”
“咳咳……”源路一副你不如我的表情,不屑的說:“瞧你那點見識。”
“好了好了,快說快說。”
源路沒有立刻說話,隻是指著二樓一位款款而行的女子,子安順著看了過去,霎時間,驚為天人,雖說距離有些遠,可遠了反而更讓人有種朦朧之感,他忍不住問道:“源路兄,那女子就是你說的隱藏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