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會這樣呢？
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現在的時間是晚上十二點……嚴格來說應該已經是另一天了……
這裏是有一段樓齡的木造公寓，走在上麵，地板便會嘎吱嘎吱作響。在遠處看，這裏隻是一個不起眼的地方。
在其中一個單位裏，有一個與此地不相稱的存在。
看著眼前的美少女明明不是住在這裏，卻熟練地使用著廚房，倒了杯茶放在桌上，然後坐在我的旁邊。
看到眼前的少女，我不禁嘆了口氣。
雖然我是答應過會把我的事告訴穎琳，但我從來沒說過是現在啊……
「唉……你認真的嗎？」
「已經按照明音所說的那樣，好好地獲得媽媽的許可了哦？」
「那父親呢？穎琳的父親應該不會允許你大晚上跑去男生的家吧？而且還突然在這留宿什麼的……」
「媽媽說不要緊的。」
「……」
「明音你可是答應過的哦？」
「我知道了。」
「啊，不過在聽明音的事之前，還有一件事要做。」
「嗯？有事？」我歪著頭看穎琳。
「在明音說之前，要先擦藥哦。」
穎琳從急救箱拿出所需的用品說著，並打算幫我擦藥。
「啊啊……我自己來就好了……」
「我覺得這時候明音應該要乖乖接受別人的好意哦！」
穎琳無視我的話，並強硬的幫我擦藥。
「抱歉，麻煩你了。」
「這種時候比起「抱歉」，更應該要說「謝謝」哦？」
「呃……謝謝。」
穎琳細心地幫我擦藥和貼膠布。
「好，結束了。」
「謝謝……」
雙方沉默了幾秒鐘。
雖說要告訴穎琳有關於我的事，不過應該要該從哪說起呢……
「明音……你這身傷是……？」穎琳打破沉默問道？
「前幾天被外公打傷的。」
「欸！？為什麼？這是家庭暴力啊！？」
「沒有那麼嚴重，冷靜一點，我會慢慢說的。」我安撫變得激動的穎琳。
「對不起。」
「唉……嘛，在說我為什麼被打之前，穎琳有聽說過我的背景嗎？」
「是指學校裏的傳言嗎？」
「啊啊，不過那些傳言就隻有部分正確。我的確是個拖油瓶，不過不是我被父親拋棄，而是我主動跟父親斷絕關係。」
「欸？為……什麼？」
「嘛，雖然說是父親，但也隻不過是血緣上有關係罷了。不是我自誇哦？自我懂事以來，我見他的次數比見到學校老師的應該還要少。」
「明明是最親的家人？」
我喝了一口茶說：「嗯。我家算是比較富裕的家庭，我媽雖然是個全職的家庭主婦，不過父親卻是高田地產公司市場營銷部門的市場營運總監。
小時候，我有問過我媽「為什麼別人家的父親都會常常回家，但是我卻見不到他」呢。
我媽說是因為父親為了讓我們有幸福的日子，努力的工作，所以我才見父親見得少。
那時候的我對母親的話堅信不疑。畢竟每逢佳節，父親還是會抽空早點回家。不知道是因為小孩都會把父親當偶像還是什麼原因，反正我那時的確是很尊敬他，以他為榮。再加上，媽媽感覺到非常幸福。
所以即便外公和親戚們說些什麼不好聽的話也好，我全都當作耳邊風。」
「不好聽的話？」
「啊啊，因為外公本來就不贊同媽媽嫁給父親，隻是因為媽媽堅持非嫁父親不可，而且已經懷上我了。」
「原來是奉子成婚。」
「嗯，可能也因為這樣，而且我跟父親長的很相似，所以外公和親戚們一直都對我冷眼相待。每次到外公家時，他們對我的態度跟其他孫子輩的態度差天遠地。」
「明明都是孫子輩？」
「是啊，明明都是孫子，都是有血緣的親人……為什麼隻對我那麼差……為什麼隻對我冷眼相對……是我做錯了什麼嗎？就因為我是那個人的兒子？所以看我不順眼？」
「那……邱倩姐呢？」
「除了媽媽，就隻有邱倩姐對我好了。不過，因為她對我好，經常都被親戚們說些難聽的話，所以我都盡量遠離她。直到那天……」
「直到那天？」
「穎琳有沒有聽過這麼一句話，「人生就好像巧克力一樣，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下一顆有多黏牙」從那天開始，我的世界漸漸改變了。」
「發生什麼了嗎……？」
我閉上雙眼深呼吸，然後說：「嗯……我一直以為，我那幸福平凡的日常會一直維持不變。後來，我見到父親的次數越來越少。我想可能是工作太忙了吧？然而，有一天……記得是初中一年級最後的學期左右吧，那時我還在學校上課，突然接到鄰居的電話說見到媽媽昏倒了。」
「欸？」
「我立刻趕過去醫院，在路上我不停的聯絡父親，但卻聯絡不上……雖然趕到醫院後，醫生說初步觀察媽媽暫時並無大礙，不過要留院觀察。雖說如此，但媽媽卻一臉輕鬆，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
「明明才剛昏倒了？」
「是啊。而且媽媽好像天不怕地不怕似的，說穿了就是個長不大的小孩。當知道要留院觀察後，還說什麼「第二次住院，好興奮」之類的話。」
「真是個樂觀的人呢。」
「沒錯。除了看電影、電視劇時看到感人的場麵而哭泣之外，我並沒有見過媽媽流淚。任何時候都笑容滿麵，她樂觀的性格能夠感染其他人。」
「有機會的話我也想見見明音的母親，和她聊聊呢。」
「可惜已經沒機會了。媽媽已經離世了……」
「啊……對不起……」
穎琳自覺自己說錯話，因此低下頭道歉。
「沒事沒事。」
我伸出手摸了摸穎琳的頭以示安慰。
「那時候，我也以為媽媽可能是疲勞過度所以才會昏倒。但後來醫生的報告說，發現媽媽患上絕症。」
「欸……」
「雖然說是絕症，但還是能通過藥物控製，而且有機會治癒。媽媽聽到後臉上不隻沒有陰霾，反而掛著笑容輕鬆地說著「不是還有機會嘛」。」
「明音的媽媽真的很堅強啊……正常來說，如果知道自己有絕症的話，一定會很絕望的。」
「是呢。她真的是個非常堅強的人。明明自己都自身難保，還為其他人操心。
每次我去醫院探望，她都會趕我走擔心我隻顧著照顧她，而犧牲了跟朋友玩的時間。雖然我那時候的確是完全沒有跟朋友玩，但我沒有跟媽媽說。
不過，我想媽媽她都知道我是在說謊呢。畢竟我是每天都會去探望她。
那時候看到日漸消瘦的她，我真的很心疼。雖然每次去探望她的時候，她都一臉開心，好像沒病沒痛似的。但醫院的護士告訴我，那隻是她在勉強自己。
她不想讓我擔心，所以才裝作一副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
既然媽媽這麼想，那我更不能在她麵前一臉擔憂的。要像平時在家一樣，跟她開玩笑，開開心心的聊天。」
「那你父親呢？」
「他？哈哈……他探望媽媽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過來呢。不管我怎麼說，讓他多去看看媽媽，但是他隻會說「工作很忙」、「會抽空的」這些之類的話。」
「……明明自己的妻子留院了，還顧著工作？」
「然後有一日……媽媽一反常態，平時開朗的臉容染上陰霾，有如太陽被烏雲遮蓋住一樣。那時候的母親，表情複雜得難以用言語形容。好像欣慰中帶點悲傷和不捨……她聊著聊著，突然哭了起來。
那時候，我深深的感受到……媽媽雖然外表開朗堅強，但其實也有恐懼和脆弱的一麵。她之所以表現的堅強和強顏歡笑，都隻是在掩飾內心的脆弱。
她一直哭到探病時間結束為止。我並沒有問她為什麼那天會一反常態，也沒打算問。
雖說如此……其實我是不敢問，我害怕我自己猜對了正確答案。」
「難道是……」
「嗯，在探病時間結束後，醫生跟我說了媽媽的病情。我有聯絡父親，但卻依舊是聯絡不上他。那個時候的我還天真的相信那傢夥的話，相信他真的是因為工作關係才來不了探望媽媽。
然後，那天晚上醫生開門見山的告訴我，媽媽的情況很不樂觀。雖然現在還可以用藥物控製病情，但還是撐不了多久。
哈……其實那時候我已經早就有心理準備了，不過醫生的話還是像箭一樣貫穿我心臟。
那天之後，我也一如往常的探望母親。而她也跟平時一樣笑口常開，隻是消瘦的程度不同往日。
我們都知道時間所剩不多，但是誰也沒有說出口。我們隻是開開心心的過日子，開心一天是一天。」
「……」
我喝了一口茶繼續說：「在最後的一天，媽媽說想到外麵吹吹風，所以我便陪著她到病房外走走。那時候，她看上去好像很放鬆似的。然而，跟我說的話卻是像已經知道自己活不過那天似的。
就在當天晚上，我接到醫院的電話。我馬上後坐上計程車趕過去。在路上我不停的打電話給父親，但依然是沒有人聽。
我趕到媽媽的病房時，護士隻跟我說在急救中要我在外麵等。徬徨無助的我隻能在外麵等候，從不相信神佛的我，那一刻除了祈禱就什麼也做不到。在那時候我非常恨自己的無能。
最後雖然搶救是成功……但是……時間已經不多了。那之後媽媽跟我說了很多話，雖然她是流著眼淚，但她露出滿足和幸福的笑容。媽媽露出安詳的臉容，沒有一點痛苦的臉色。
護士叫了醫生過來，也正式宣佈我媽媽已經離開了。而直到最後……我那混蛋父親都沒有來，媽媽最後都見不到父親。」
「……」
「那時候我對父親很失望，我不明白為什麼總是以工作優先，難道對他來說我和媽媽不重要嗎……但是，後來我發現我錯了。當我知道真相後，那份失望的感覺更是轉變成憎恨。」
穎琳微微皺起眉頭，神色凝重的看著我。
「因為那時候我還小，所以沒有怎麼參與辦理媽媽的生後事，大部分都是外公他們處理的。就在辦好媽媽的生後事之後不久，大概過了幾天吧，我聞到父親的西裝有一股香水的味道。我起初以為是沾到他的同事或客人的香水，但後來他帶了一個女人回家。」
「欸……難道……」
「久違的在家見到他，卻是因為他要介紹一個女人給我認識，說是要跟那女人結婚……」
「欸……」
「是不是很厲害……明明媽媽才剛離開……我實在是不能接受。然後，一次巧合下，我發現原來父親早就跟那女人好上了……在媽媽受病魔折磨時，那混蛋卻跟另一個女人風流快活！
那天晚上父親不停地勸說我，要我接受那女人做繼母，還要我叫她「媽媽」……」
「不是吧……」
「就因為這樣，我一怒之下打了他一拳，並跟他說如果他要跟那女人一起，我就跟他斷絕關係。」
「那為什麼最後會傳出明音是被拋棄的拖油瓶呢？而且是怎麼傳出來的？」
「那晚之後……也就是另一天，我放學回到家後發現，家裏所有屬於那傢夥的東西，全都消失了。隻留下一張紙寫著，因為他要另組家庭，所以會把家賣掉。」
「欸？」
「鄰居說，那天下午，父親牽著那個女人叫了搬家公司，匆匆忙忙的搬走了。也就是說他寧願拋棄親生的兒子，也要和那個女人雙宿雙飛呢。其實也不算奇怪，畢竟我跟他並沒有多少相處過的日子、回憶。雖說是父子，但其實說是有血緣的陌生人更為正確，而且，房子很快就會賣掉，所以比起浪費時間的傷心，找住宿的地方更重要，因此我並沒有不開心。反而更多的是對他背叛了媽媽而感到痛恨。」
「……」
「至於那些謠言是附近的鄰居傳開的，就是所謂的「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呢。我的家事成為了他們茶餘飯後的話題。」
「因為如此，明音才會一直都跟身邊人保持距離嗎？」
「嘛，算是吧。不過真正令我對人際關係感到絕望，是因為當然身邊那些所謂的朋友呢……
我不知道是誰開始說的，反正我的家事除了鄰居，就連學校的同學都知道了。起初，他們都像是很關心我的狀況，掛著同情、可憐的表情安慰我之類的。
然後，在一次機緣巧合下，我聽到他們在討論我的事。那時候，我終於認識到「人類」這種生物是有多麼的噁心。」
「噁心？」
「一直在自己身邊一起嬉戲玩耍的朋友，以為是特別的摯友……他們之所以會跟我做朋友都是因為我有「價值」，因為我的家庭算是富裕，所以我纔有作為他們的「朋友」的價值。
當我跟父親斷絕來往的那天起，我已經失去所有的「價值」。既然沒有了，所以他們也就理所當然的跟我絕交。」
「不是吧……」穎琳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我。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和李佳怡的事嗎？」
「啊……！」
「是不是很有意思？人類這種生物，不管說得有多好聽，但是行動也是不一樣的。上一秒可以是你的朋友，下一秒可以是用刀捅你的人。」
「從那時候開始，我的世界便失去了所有色彩。在朋友眼中「柳明音」隻不過是可有可無的存在，對於外公他們來說，「柳明音」更是不應該存在於世上的人……
嘛，我好像有過傷心的感覺，但後來發現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反正，沒有朋友、親人也不會生存不了。而且，那時候剛好我需要自己生活用到的錢，可以把所有時間去打工賺錢，那樣跟什麼朋友的東西比起來有意義多了。」
「明音……」
「現在想來，我應該要感謝他們才對呢。如果不是他們，我也不會看清楚「人」是何物，不會有所改變。也是因為他們，我才學會把時間放在有意義的事情上，不會浪費時間。學會什麼是不做不行，什麼是不做也行。」
可能穎琳覺得我是在自嘲，她皺起眉頭好像有點不滿的看著我。
「現在我覺得挺好的，輕鬆自在又不用強顏歡笑，更不怕連累別人。」
「連累別人……」
「是啊，跟我扯上關係的話，評價一定會一落千丈，被別人冷眼相待之類的，什至會發生不好的事。」
「這種事我……」
穎琳好像打算說些什麼，不過被我打斷了說：「因為這樣，還是跟我保持距離，把我當作陌生人比較好。不管是對你們也好，還是邱情姐也是。」
「怎麼會……邱倩姐一定不會想疏遠明音的，而且我……我們也是啊……」
「即便如此，其他人是不會理會你們的心情是怎樣，隻會覺得我是害羣之馬。而且，我可是個因為打架而被停學的人哦？」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明音會主動出手打人。一定是有什麼誤會……」
「你覺得老師會這麼想嗎？而且，訓導主任可是說了已經找班上的同學瞭解過事情哦？然後我還是被停學一週。那真相是什麼還重要嗎？」
「那是……」
「人就是這樣的。舉例來說就是人多少都會偏心於看上去是受害者的人，當主持公道者聽到一些能「證明」事實的證據後，他們不會去考慮證據的準確性。更何況，我的確是有出手打人呢。」
「把自己隔離什麼的……這樣好嗎……？」
「沒什麼不好啊。有相逢就會有分離，不跟別人建立深厚的關係，什或不跟別人交流，就不會再受到傷害，也不會因為終究會來臨的「分離」而感到悲傷。不是嗎？」
「可能就正如明音所說的一樣，雖然分離的確是讓人感到悲傷。但是人與人之間每一次的相遇都是好寶貴的，今天能見到的人，不代表明天也能見到，所以不是更應該好好的珍惜當下嗎？
就算有一天真的離開了彼此……還是有回憶能夠細味，連繫著彼此啊……」穎琳抓住我的手說。
「……」
「人的生命短促而有限，但是我們仍然可以選擇要活得豐盛，或是苟且過活。為什麼不給自己一個機會……一個回到起點從新開始的機會呢？過去的事我們無法改變，不過可以創造未來啊。」
「……」
我不知道應該如何回應該穎琳的話。
可能是因為自己也同意她所說的，不過內心深處卻覺得辦不到。
也就是所謂的「道理我都懂，隻不過是無能為力」。
「說實話，我很討厭明音那種貶低自己的性格，也很討厭明音貶低自己後，還以「為你好」作為藉口來疏遠我。為什麼要隨便否定我們的心情呢？
的確，其他人怎麼想、說什麼，我無法決定也管不了。不過，同樣的，他們也無法幹涉我跟誰相處。所以，為什麼要勉強自己去迎合他人的想法呢？隻要自己跟自己想相處的人覺得開心不就好了嗎？
明音不這麼覺得嗎？這些日子裏，我們相處、經過的點點滴滴，明音不覺得開心嗎？」
「開心……這些日子我是真的很開心，感覺像是在作夢一樣。這些日子裏，我一度捨棄的東西，漸漸的回到我的內心。」
看到穎琳那澄澈的眼眸，讓我無法逃走。
「那不就足夠了嗎？確實，不能保證所有人都會毫無目的地接近自己，一定會有些不懷好意的人存在。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身邊所重視你的人，都會不求名利、回報的幫你。並不是因為知恩圖報，而隻是因為你就是自己所重視的人。」
「我知道……這些我都明白，世上不是所有的人都心懷不軌的接近自己，也是會有重視自己的人。
我不應該選擇逃走，應該更加珍而重之才行。隻是……我真的有那個資格嗎……我是那個人的兒子……而且我還做了跟父親相似的行為……這樣的我真的有被重視、被珍惜……被愛的資格嗎？」
穎琳雖然有一瞬間的驚訝，但是很快就回復正常說道。
「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過去，不過那雖然對於成長是重要的東西，但對人生來說並不是最重要的。」
「欸……？」
這麼久的時日，對我來說就像是枷鎖的「過去」。突然被穎琳說不重要，讓我感到驚訝不已。
「是的，與其執著於過去，不如創造精彩的未來。對人生最重要的是如何無愧於自己的內心，活在當下。」
「活在當下……」
「這並不是要人忘記、捨棄過去，畢竟過往的點點滴滴都可以作為前車之鑑。在人生當中，要懷緬過去不難，但要在懷緬過去的同時要創造未來卻非常難。」
穎琳說得沒錯，一直以來我都太過執著，被名為「過去」的枷鎖給綑綁住。
否定自己的存在，認定自己沒有資格被珍惜，認為所有人都會對自己不好，所以拒絕一切的來往。
雖然我常常跟自己說，不需要跟任何人扯上關係，就算沒有朋友……沒有人陪也可以。不斷的催眠、欺騙自己的內心……
但自從穎琳的出現，讓我那為了保護自己而築起石牆出現裂痕，一點一點的開始破裂。
「所以，不要再一個人再鑽牛角尖了。不管明音的過去是如何、周圍的評價又是如何，我都不會因此而疏遠明音的哦？因為這些都是明音……我所重視的人的全部啊。」
突然，穎琳抓住我的手並把我拉進她的懷裡。
「欸？」
被穎琳突然抱著的我，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穎琳溫柔的撫摸我的頭髮說：「這些日子辛苦你了，什麼事都獨自承受。不過以後……從現在開始，明音不再是獨自一個人了哦？在你身邊會有很多很多重視你的、可以替你分擔一切煩惱的人。就算所有人都不理解你，我都會陪在你身邊的哦？」
平時越是不說自己心底話的人，外表看似堅強的人，都是心靈好脆弱的人。
每個人歡笑的原因都有所不同，既可以因為開心、喜悅而歡笑；亦可以為了掩蓋在心中數不清的傷口。
那些看似堅強的人的笑容，很多時候都代表著「因為不想別人擔心，而強顏歡笑。」不惜欺騙自己，也不想傳播負麵能量。
但其實所謂的堅強隻不過是忍耐力高而已，他們也是需要一個釋放負麵情緒的地方或渠道。
對於被無法宣之於口的痛楚佔滿心靈的人來說，一個真誠的擁抱，比起一大堆正麵的安慰、大道理，更能治癒心靈上的傷痕。
一個擁抱，一句看似簡單平凡的說話。
能聽到有人說「你是我重視的人」……能夠被人珍惜，這一刻，我那為了保護自己而築起的石牆完全崩塌了。
與此同時，一種無法形容的心情佔據了我的內心。是開心？是感動？還是……我無法準確的形容。
不過，正正就是這份無法言明的心情，就像是完全肯定了我這個人……肯定了柳明音的存在。
是光。
一道純白無瑕的光芒照進了我的心房。
自顧自地絕望、崩潰……擅自認作沒有價值……一直否定自己的存在……斷定是無用且無意義、想要割捨的那曾經的情感……那褪色發黑的景色。
在淡淡的光輝照耀下，一點一點地取回原本的色彩。
「……謝……」
「嗯？」
「嘶……謝謝……」
「明音……你在哭嗎？」
「……哪有……」